第三百七十九章 染病
“你究竟是什么人？”
清醒过来，顾繁衣寻思路安怎么如此凑巧地出现，心中起疑。
二人为了躲避巡逻的兵士藏在暗巷之中等待时机。
“世子妃怀疑我另有所图？”路安皱眉道，“路某的确另有所图，指望我的珠宝生意能借着世子妃的风蒸蒸日上，路某一介商贾，能跟皇族交好，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能有什么风，路公子莫不是调查得不够仔细，她这个世子妃可没什么引领风向的本事。”顾繁衣心道，不过既然他如此说，就算是别有用心也不可能被质问出来，也就不必同他浪费口舌。
“世子去了别苑，世子妃不想去看看吗？”
“不必了，世子行事，岂是我等能操纵的？”
巡逻的兵士走远，顾繁衣松了口气，跟路安道别后准备回府，至于萧霁去了哪里，她可管不着，为男人喝酒这种事情，可不能有下次了。
丢脸，丢脸至极！
顾繁衣走出去好一段路，却停下了，回头张望，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路公子！”
声音不大，免得搅扰他人，引来巡城兵士。
并无回应，顾繁衣作罢，回头之后，面前却立着个人，正是路安。
二人相顾无言，默契地往城南别苑去了。\0
这个时辰还在外面晃荡的，不是贼就是娼，偷鸡摸狗罢了，只是如今宵禁严厉，娼者收敛，贼者谨慎，唯恐被抓住治罪严惩，故而像顾繁衣这种抱着“抓奸”的预期而深夜出门的人就成了一朵罕见的奇葩。
城南别苑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院中只有零星几处灯火，夜深人静无人语，路安轻功上佳，捎带着顾繁衣掠到了屋顶上方，循着微弱的动静前往。
顾繁衣知道常嘉的厉害，担心被其发现，但今日运气不错，常嘉似乎不在此处。顾繁衣颇感庆幸，趴在屋顶上做一回梁上君子，屋内坐着一名女子，仔细瞧去，正是绿鬓。
虽然知道绿鬓就在别苑，可知道归知道，跟亲眼见到还是不可同日而语，距离最后一次见她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此时见她模样消瘦，神思忧郁，不过短短数月，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望下去只能看见一方木案两张椅，再加一个活人，便看不到别的东西，不多时，一只脚踏进了视线范围，一袭月色衣衫映入眼帘。
萧霁跟绿鬓说着什么，声音不大，顾繁衣也听不大清，暗夜里的一声鸟叫倒是清楚得多，幸好有路安在侧，可以助她藏匿而不被发现。
底下二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眨眼的功夫绿鬓竟主动环上了萧霁的腰，顾繁衣心头火起，想冲下去大闹一场才觉畅快，被路安一把拉住了，轻轻摇头，给她使了个否定的眼色。
路安沉静，顾繁衣明白这不是下去哭诉委屈的时候，耐着性子等萧霁和绿鬓又待如何。
绿鬓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萧霁轻拍了拍她的肩，将她从怀中推开，摸着她的肩头，正在低声说话。
顾繁衣大概这辈子都没觉得牙关能咬这么紧，再使点劲只怕一口白牙承受不住，火气被路安压制，若是此时下去吵闹，自然是有了证据，可即便如此，萧霁会如何应对？恐怕她才是没有倚仗的那个吧。
一股自我厌恶陡然升起，“ 卑劣！”
她暗自啐了一口，既是对萧霁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分明来时还斗志昂扬，等看到一些自己料想的画面时，却又突然泄了气。
顾繁衣没再过多停留，悄然回了王府。
如今她自由了许多，不必处处受人牵制监视，这自然是萧霁的意思，顾繁衣虑及此处，一下便想通了，没什么要紧的，这世上还是自由更为可贵。
正巧顾茂先来了信，说是顾勋因为刑狱被劫案神思过虑，晨起呕血，状况不佳，嘱咐回一趟顾府，从文匆忙，用词直白，看来顾勋突然染病且病情紧急，要不然顾府也不会差人送信来请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回娘家，何况还是一个素来与之不和的女儿。
顾繁衣收到信后干脆收拾了几身衣裳，带上些细软去了顾府，给萧霁留了信儿，说要回去住一段时间，好歹是世子妃的生父，不管从前有多少怨怼，此时也不是争辩的时候，暂时放下成见，替世子妃尽孝道。
到了顾府后，发现顾雪怀也到了，她已经显怀，身子沉重了些，又加上顾勋病倒，忧思劳累之后便不如往常精神，而徐夫人这会儿更没功夫挑剔她，照顾卧床的顾勋就够她忙的了。
故而这次独自来顾府，她感受到了顾家人前所未有的善良，虽说这份善良几乎都是由视而不见、视若无睹带来的，顾繁衣已经觉得十分满意，决定暂时不回王府，不用理会那些她刻意逃避的事情，就暂时在顾家住下，等她捋清楚接下来的打算再回去。
另外，她说回来替世子妃尽孝也不全然是假话，顾勋对秦氏母女虽不是恩断义绝，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可顾勋于顾繁衣有骨肉亲情，就算他将来身故，也是要回来替他上一炷香的。
顾勋正值壮年，在朝为官多年，所办刑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又有岳丈做靠山，刑狱被劫虽是大事，可这老爹怎么这般经不得折腾，他连宜州瘟疫都有惊无险、化险为夷地度过，怎么刑狱丢了一个犯人，何况这个犯人如今还死了，顾勋却因为这件事突然病了。
大夫叮嘱不得再过分疲劳，否则便不止咳血这么简单了，让顾大人在家静养，顾勋本是不同意的，他一生好强，又是个无法耳顺的人，旁人说他几句不好他便觉难以忍受，此时刑狱出事，他自然是不愿撂挑子的，可他家中还有个徐夫人，徐夫人护夫心切，求了亲爹出马为顾勋开脱，让皇上答应了让他卧床静养，一不免官，二不追责，此事前前后后仿佛只是丢了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犯人，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好强与否还得看是什么情境。
傅云庄得了空也会来看看岳丈，顺便带些安胎的药过来，顾雪怀便总是在这种时候刻意炫耀，毕竟谁让这顾家的大姑爷没露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