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见红
“你母亲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有了茂先，我知道，你看着软弱，却比谁都倔强。”顾勋晨起喝了碗粥之后，精神好了一些，顾繁衣正坐在床边聆听教诲。
“我知道你恨我，也不喜欢你妹妹，咳咳她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要总是跟她作对，她如今有了身孕，你更不要惹她。”
这老头儿，自己都生病了还惦记着训一番这个不受待见的长女，不过顾勋如今生病，她自然不会与他争执，便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他说什么都点头称是。
“还有徐氏，你不肯喊她母亲，我也没有强求你，但她是长辈，你做小辈的起码要态度恭谦，不要她稍微说你一句，就跟点了炮仗似的……”
顾繁衣也就才来了两日而已，如今已是第二回听训，她从前可没发现顾勋的话这么多，或许也是因为他尚在病中，不用去府衙公干，少了许多说话的机会，于是才会逮着个人便开始絮絮叨叨。
训导就训导，可这训导来训导去，怎么说的都是要让自己忍耐徐氏母女的，这可如何是好，此时若不是见你在病中，听你唠叨就罢了，这老爹还当了真不成？况且从来都是徐氏母女忍不住撩拨她，否则的话，她才懒得搭理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孝道！孝道！
别忘了回来是替世子妃尽孝的，能忍则忍，顾繁衣忍耐了半日之后，终于得以解脱，从顾勋的房中高高兴兴地出来了，结果出门就碰见顾雪怀来给顾勋送药。
“站住——”
“顾繁衣，你再笑一个试试？”顾雪怀拉住了顾繁衣的袖子。
啊？
顾繁衣恍然大悟，自己虽觉得是暗自欢喜，但大概这份从魔音灌耳力逃出来的欢喜被她无意间表露得太过明显，被顾雪怀抓了个正着。
“妹妹怎么了？”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快快进去吧，爹该喝药了。”
果然，顾雪怀听到这就话后立马放开了顾繁衣的袖子，催促着丫鬟进去给顾勋喝药。
顾繁衣见她进屋，赶紧开溜，走慢了还得被顾雪怀找茬，只可惜她快步离去并无用，顾雪怀大概只是进去跟她爹说一声“该喝药了！”，仅此一句，便匆匆出来拦截顾繁衣了。
“妹妹还有什么事？”
“父亲操心国事，如今身体染痒，你不尽心照顾也就是算了，怎么还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你真该去照照镜子，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0
哦——
果然你们才是一家人，彼此维护，相亲相爱。
顾繁衣不想跟她起争执，勉强解释了两句，“爹的病情缓和了些，精神也越来越好了，今天跟我说了好多话呢！姐姐也是高兴才笑出来的，妹妹误会了，你还怀着孩子呢，别气坏了身子。”
“胡说！你那明明就是幸灾乐祸，父亲早上还咳血了，你敢说他越来越好了？”顾雪怀不依不挠地质问道。
“怎么会呢？你看，傅大夫昨日也来看了，爹的病肯定能好，妹妹不必太过操劳，保护好自己的身子，也是保护肚子里的……”
“啪”地一声，顾雪怀一个巴掌挥了下来，顾繁衣也没有料到，顾雪怀也不怕气坏身子影响孩子，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打得她措手不及，这不就是每次回顾府都得带点伤走吗？除了上回萧霁同她一道来时，侥幸无伤无灾地离开。怎么又想起他，呸！面对顾雪怀的刻薄，她已有些心得，靠自己一样没问题！她如今有孕在身，再不济也该考虑考虑腹中孩儿才是。
“我看你就是皮痒！怎么样？清醒一点了吗？父亲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拿你是问！”顾雪怀的语气充满怨恨，说得顾勋有恙是因为顾繁衣的缘故，此话说来毫无道理，顾雪怀说得却理直气壮。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鬼敲门，也要看看门牌好不好？！
“妹妹息怒，你刚才打我那一巴掌，姐姐就不还给你了，让我的小侄儿看见这一幕多不好，他生出来要是留下什么阴影可怎么办呀？她母亲已经够无理取闹的了，这要是再加上个无理取闹的姨母，将来长大了可不得了，说不定都要后悔死投到咱们家了了，你说是不是呀妹妹？”
顾繁衣摸着自己被扇红的脸颊，心中暗道：“等你生完孩子，再找你算账！”
每每回来都要被她羞辱刻薄一番，还真是治不了她了，忍让没有效用，每次反击过后也不持久，以至于顾雪怀对于她这个长姐的怨恨不是一星半点，也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消散得无影无踪的，仿佛恨之入骨似的，分明她也没抢过她的什么东西啊，论起欺负人的次数来，还是顾雪怀占了绝对的上风，只因为她们的母亲不同便能一直带着天然的敌意，匪夷所思之下，却发现此类事情并不少见。
“你……”
“我？”
“你你……”
“我如何？妹妹心态还是平和些的好……”
顾繁衣话未说完，顾雪怀却面露痛苦，指着顾繁衣的手也缓缓垂下，裙子上已经沾了些血迹，她大惊失色，只看了一瞬便顿时晕了过去。
院子里乱做一团，呼救之声不绝于耳，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那边顾勋还未痊愈，这边顾雪怀又见了红。
顾雪怀被人抬进了屋子，裙子染得越来越红，顾繁衣跟着人群进了屋，远远看着他们一顿忙活，徐氏赶来的时候还未到床前，当先又给了顾繁衣一巴掌，一脚踢中她的腹部，顾繁衣吃痛，只得蹲下身去，徐氏接着又踹了一脚才赶去查看女儿的情况。
“娘……娘……”顾雪怀稍稍醒转，看见徐氏便忍不住哭了出来，在空中抓了几下才抓住徐氏的手，“娘……我的孩子呢？”
她的脸上有惊惶，有期待，紧张地看着徐氏，徐氏嘴角朝下，轻抚着顾雪怀的背，“孩子还在，好好的，你先乖乖休息好不好？”
“真的？”
“真的。”徐氏不忍看她，帮她将被子掖好。
“那她哭什么？哭丧吗？”顾雪怀有气无力地指着床尾落泪的贴身丫鬟，面露嫌恶道。
徐氏挥了挥手，示意将那丫鬟拖走。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的错！”顾雪怀的手指转了方向，有些颤抖地指着顾繁衣的方向，“娘，替我杀了她，让她给我的孩子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