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仙侠 > 铁血风尘

一剑走空,铁香君也是一惊。但心中却是一喜,因为她已看清对方的身法,适才那记向后平飘,正是东海派最上乘的轻功身法“运浮东海”。

心中虽喜,但铁香君手中的长剑却丝毫不缓,玉碗微沉,长剑顿时光芒暴盛,立即化作漫天剑影,又迅速向中心聚拢,眨眼间再向东方云星挥下。

但是,剑芒散尽之后,东方云星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从来就没有动过一下似地,笑吟吟地望着铁香君。

铁香君这已经非同小可,她自然认识,东方云星避开自己这一招的身法乃是武林罕见的“分身大法”。这种身法既是极妙也是极险,轻功达不到一定境界绝对拿捏不到如此恰到好处。望着眼前这位宛若玉树临风般的翩翩少年,铁香君不由心动不已。但羞恼之下,手中长剑再次随着娇躯的飞度旋转化作一个银光闪闪的光环。飒飒风声起处,铁香君的身躯已经起至半空,待落至东方云星头顶时,漫天剑幕已化作无数银光闪闪的光华,向东方云星周身散落。

“天女散花”。东方云星一声惊呼,人已迅速斜斜倒下,恰恰避开最先落下的几多剑花。然后一式“银燕穿雨”,竟然贴地平飞三丈,紧接着再以“细胸巧翻云”变为“雁落平沙”,轻落地上。

铁香君一惊之下,当即回身向四位红衣少女吩咐道:“注意警戒”。然后黑衣一掠,一招“青燕低飞”,飘至东方云星面前。俏目含情,直愣愣地望着东方云星,似是才认识他似地。因为,东方云星刚才使出的那一招身法,他别说见,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其实,这也算是铁香君涉世不深,见识所限而已。东方云星此时的轻功已经极其罕见,加上师门武功并无一定法则,几乎纯粹都是随心所欲,剑招拆招。而轻工则无一不是集天下各派最上乘的绝妙身法之大成融合而来,数着绝顶轻功身法经东方云星随意贯穿,一气呵成之下,铁香君那里见识过这等令她眼花缭乱的招数。

四位红衣少女得令之后,齐齐相视一笑,迅速散开于四周密林之中。

“怎么,铁女侠不想动手了?”东方云星已有所料,自己刚才的这几招罕绝天下的轻功身法必定令铁香君为之心动,她肯定能够看得出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如果想离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弄不好连自己在内的五位女子还得在此香消玉殒。但对方并没有那样,很显然这里绝对有怜香惜玉的成分。东方云星尽管非常自信,但是,刚才的几招却接的也并不那么轻松,因为,这铁香君的轻功与剑术均已经属于上乘。因此在不还手的前提下,他不得已之下使出了师门天罡遁形步的第十一招“飞鸿越野”,这才堪堪避开了铁香君这一招威力极大的“天女散花。”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铁香君佛门饱含惊异之色,朱唇微启,齐声极低。显然,她是怕红衣四罗刹听到,同时她也已经断定东方云星绝对不会是东海人物。他曾经随父亲阴风教主数度前往东海,东海派的年轻高手她虽不敢说了如指掌,但成名人物也不知者甚少。就以刚才这位i美貌少年避开自己那三招的轻功来看,他的武功绝对在剑中剑徐欣堂之上。然而,遍览东海派,武功高过徐欣堂的年轻高手能有几何?铁香君自然心中有数。

听了铁香君的喝问,东方云星预料之中却又感到一阵寒意。他知道铁香君已经断定自己绝对不是东海人氏,这也难怪对方生疑,且不说阴风教已经与东海派定下互不干涉的盟约,铁香君必定对东海派的武林后起之秀有所了解,而向打发一下这等年轻的绝顶高手自然更是少之又少。更重要的是,自己刚才使出的那招“飞鸿越野”更是武林罕见的绝高轻功身法。看眼下情势,如自己不说出个子丑寅卯,铁香君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旦红衣四罗刹及时报了警,阴风教人物必定大举出山,后果可想而知。眼前之计,自己只有随机应变,看情势而应对了。既然自己的第一步已经走出,那就义无反顾吧。想到这里,打发一下心一横,试探着答道:“如果,我要说自己不是东海人氏呢?”

“我要你自己说出来。如果不说老实话,你知道自己的处境。”

“你想要挟我?”

“你看,这是什么?”铁香君玉手一展,一支紫色的细竹竿出现在他的手掌。

“信炮!”打发一下不由一惊。

“不要动什么歪心思,红衣四罗刹人人都有。”铁香君的心思绝对够细,她知道打发一下绝对有及时控制住自己不让信炮发出的能力,于是及时断绝了对方的念头。

“你想杀了我?是吗?”打发一下反问道。

“想杀了你,还用等到现在吗?”

“那么,你想放了我?”

“在我没有知道你的身份之前,你走不掉的。”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不过,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吧,不过你的时间有限。”铁香君的口气似乎松了些。

“你认为你的父亲和他的手下干的那些事,配得上‘江湖人’这三个字吗?”打发一下紧盯着铁香君的那张粉腮。

“这是他的事,作为他的女儿,我无由干涉,也无力阻挠。”

“我相信。不过,像你这样一位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甘当你父亲王图称霸中原武林的殉葬品,东方云星实在为你感到可惜。铁香君,你是否知道,你现在充当的是一个什么角色?请恕在下直言,你是不是应该幡然悔悟,脱胎换骨了?”

“你敢教训我?”铁香君的口气极冷,但是,东方云星分明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

“不敢。我只是看得出,你跟你的父亲以及他的手下有着本质的区别。我也只是不忍心看着你这样一位纯洁善良的姑娘无辜受害而已。”

“你要我背叛我的亲人?”

“可你的亲人正在把你往火坑里推,你知道吗?”

“别说了。”铁香君的话简直带着哭腔。

“好了,我的话问多了,该我回答你的问题了。”打发一下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到底说谁?”铁香君的话带着颤抖。

“其实,你应该猜得到我是谁。”东方云星的口气一下子变得极是沉重。

“啊。你……你是……玉面神龙东方……”铁香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一片苍白,毫无一丝血色。目光中也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手中长剑也不由忽地撩起,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

“不错,在下正是东方云星,是你的父亲亲手杀害的中原武林盟主的儿子。”

“不,不会的,你不是。”铁香君连声悲呼。她似是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年方弱冠的英俊少年,竟会是已经令整个阴风教都为之震撼的东方云星,父亲的死对头。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她哭了,而且哭得是那样伤心,以至于就连那双娇俏的纤肩都随着抽泣耸动。

看到铁香君的神态,隐身密林之中的红衣四罗刹心中虽急,但由于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她们也不敢贸然现身,于是只得对视一眼,密切监视

东方云星愕然了。他原以为,只要自己的身份一暴露,铁香君极有可能会在第一时间放出信炮,然后和红衣四罗刹一起将自己缠住,这铁香君既然掌管着阴风教左中右三司使这等要害的职务,那他一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尽管看上去美若天仙。至少也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过多流露自己的内心情感。谁知看上去她竟然如此脆弱,仅仅是自己随口说出的几句劝慰的话,居然就连她这等凄苦,这突然的变化实在令东方云星如坠云里雾里。可他又哪里知道铁香君内心深处的苦楚呢?

其实,铁香君就连自己也不甚了解自己的身世。她只是知道自己姓铁,名叫铁香君,是阴风教教主的女儿。但她却至今也没有见过自己父亲也就阴风教教主的真实面目,因为自他记事起,阴风教住就一直是黑巾蒙面。对自己说话的口气也都是极其阴冷的命令口吻,因此,她从来就没有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在父亲怀里撒娇的经历,更谈不上父爱了。她从小就被奶妈带着。为了壮大阴风教教的实力,他甚至居然不顾女儿的声誉,命令她以姿色引诱剑中剑徐欣堂等东海派的年轻高手,这哪里是一个父亲的行径。她虽然有一个母亲,但与她见面的机会很少,即使偶然能见上一面,母亲也只是深深滴看上她一眼而已,因为每次见面,身边都会有不少横眉立目的人相伴左右,幼小的铁香君几乎每次都会被他们吓哭。直到最近一则阴风教主有事外出,对她戒监易疏;二则由于她已不再参与教内机密无甚重要,因此不惹人眼;三则阴风教与中原武林对垒明显,教内人心浮动,教规已形同虚设。为此,她得以能够凭关系与几乎被教主囚禁的母亲见得几面。在追问自己身世及阴风教主身份时,母亲居然讳莫如深。除了咬定阴风教主是她父亲之外,其他一概闭口不谈。这越发令她对阴风教主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世感到扑朔迷离、疑窦丛生。

长期的磨砺和沉默,加上缺乏亲情疼爱呵护,使铁香君从小就懂的自我保护,人也变得沉默寡言、内柔外刚,而且城府极深。她也有很想走出那座地狱般的魔宫的心思,但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跟随“护送”。父亲层告诫过她,阴风教内的一切事情都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的生活由几位武功既高又很少说话的女子照料,说是照料,但不如说是监视。她亲眼见过一位和她关系最好的贴身侍女不小心和她多说了几句话被割去舌头的惨状,也见识过一个送饭的伙计因多向窗外看了一眼而被挖去双眼的恐怖场景。这些非凡的经历,都为她日后日后担任专管刑司勘查的重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使她由一个弱不禁风的妙龄少女逐渐演变成了一位世人如草芥的女魔头。

大权在握之后,铁香君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力疯狂报复。于是,凡是在他小时候打骂甚至给过她白眼的人几乎没有一个逃过她的折磨刑讯甚至虐杀。她还常常以杀人为乐,谁惹他不快,只要不是父亲重用的重要人物,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送他(她)进入地狱之门。因此她很快就成为阴风教内最令人可怕的人物之一。对她的滥杀无辜,阴风教住竟然睁眼闭眼视如无睹,可以说她走到这一步,阴风教住是毫无疑问的罪魁祸首。

最近,阴风教住带她去了一趟东海。不想这一次游历给她上了难以估量价值的一课,而且对她那孤傲执拗甚至偏执的冷血性情的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中原的人物风情,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和谐,青少年的天真活泼自由欢乐使她深深地感触到自己童年的不幸遭遇是何等可怕和可悲。

这在其中,有一件惨绝人寰的事件使她对自己的父亲阴风教住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那是一次海外出游。父亲约了几位东海派的高手乘船出海办事,她也随行。本来一行人在海上游历得非常惬意。哪知就在一座小岛上歇息时出现了意外。

当时,父亲正在于一位邀请的岛主密谈。而她则一个人惬意地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观览海岛上的美丽风光。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小渔船正随着海风在水面上飘荡。船上一堆年轻的夫妇正在撒网捕鱼,举止亲昵,令她羡慕不已。铁香君虽然身处洞穴,极少了解夫妻生活,但看到这一男一女嬉笑打闹怡然自得,却也不由感到好生好奇与神往。就在她陷入遐思的当儿,海上起风了,那艘小渔船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那对小夫妻只好将船划向小岛避风。他们即将靠岸时,铁香君还帮他们泊住小船。

这对小夫妻道过谢之后,便转身向小岛的另一边走去,小岛很小,方圆不过数丈,前面就是一个简陋的帐篷,显然,这里是他们的家。

哪知,这对小夫妻还未走近帐篷,就被阴风教住的手下喊住,这些人非要这对小夫妻离得远些。铁香君知道,这些人是怕他们听到父亲与那岛主的谈话,但这里就是孤岛一座,海上风浪太大,无法行船,这对蒸发器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据理力争,这里是人家的家,是他们闯进了人家的地盘,海上闯荡的人大多彪悍强硬,双方一言不合,于是动起手来。这对小夫妻只识打鱼,哪懂武功,双双被打得鼻青脸肿。铁香君终究天良未泯,于是上前为二人讲情,哪知那位男子看她好欺,居然喷了她满脸鲜血。铁香君惊恐之下,连忙跑到一边擦洗,待她返回原地,那一对小夫妻却早已不见踪影,可想而知,铁香君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也许,他们到死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们,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些残害他们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黑道魔头,而他们自所以必须死,只是因为这些人怕他们听到自己的谈话。

出于对这对小夫妻的同情,铁香君狠狠地教训了那几个作恶的教主手下,但很快就被阴风教住制服了,还被教主呵斥一番。铁香君自然而然地苦哭闹一场了事。

这件事不要说对于阴风教主,也许就是对于那几个手下人来说,都是十分寻常的小事。但是却给了铁香君那点仅存的良知一次难以估量的冲击。当时,她的心灵在颤抖,在流血,在呼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父亲的手下为什么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杀人,父亲为什么不制止他们,反而怪自己不懂事?她虽然哭闹过,也反驳过,但都无济于事,那对小夫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葬生大海,就连死在什么人手里都不知道。铁香君咋iyfj虽然也曾杀人不眨眼,但她杀得都是些歧视和欺负过自己的人以及江湖败类,还有不尊教规的反叛者。但那对小夫妻有什么错……

回到九宫山以后,铁香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编出罪名,将那几个残害那对小夫妻的恶人处以极刑,为那对小夫妻报了血海深仇。阴风教住虽然知道女儿的心思,但为防后院起火,也只得作罢。不过还是革去她的左中右三司使之职,夺去了她的生杀大权。

铁香君虽然处死了那几个恶徒,但是却并未因此感到放松,这倒并不是因为父亲免去了自己的权职,而是另一个更大的疑团在始终困扰着他,那就是,父亲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这么冷酷,不仅在九宫山阴风教内动辄杀人,到了外面还是那等冷血,目睹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在眼前发生而不制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经常得罪他,有朝一日他是不是也会让人杀了自己?每每想到这些,铁香君就会感到一种无形的恐惧,同时对阴风教主也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憎恶。为防万一,她不得不将自己包装的更隐秘,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发感到自己的可悲,她甚至想到自己可能会不得好死,因此,她开始暗中收集阴风教的一些秘密,探知世人对阴风教的各种绯闻……渐渐地,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泥潭,因为阴风教居然是一个令江湖人深恶痛绝的邪恶帮派,而中原武林各派也都在厉兵秣马,欲与阴风教正面宣战。而自己却孤掌难鸣,就如那对小夫妻那样整日挣扎在大风大浪力的那只小船上,随时都有可能颠覆沉没。她曾经有过逃出这处是非之地的打算,但是又不敢草率从事,阴风教手下遍布天下各处,仅仅分教就多大百余,而且耳目多如牛毛,自己绝对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再说,阴风教已经成为中原武林公敌,门下教徒都是他们人人均可得而诛之的对象,而自己是教主的女儿,这些人能放过自己吗?铁香君毕竟才是一个柔弱女子,在阴风教主的手下的日夜监视之下,只得深居简出,处心积虑地迎合教主心思,以此来麻痹对方,暂时得以自保。

一段时间的“安静”之后,阴风教主一则事务甚多,二则中原武林大会在即,无暇顾及于她,于是逐渐放松了对她的控制,铁香君也获得了空前的自由。她开始与九宫山内的年轻高手们频繁地接触,安安地在他们中间寻觅自己可靠可依的人。然而,偌大阴风教数百高手当中,除了身边的红衣四罗刹,竟没有一个可信可依之人。这也难怪铁香君目中无人,阴风教内人物虽多,但绝大多数是些躲避仇家和作恶多端之徒,哪能找得到可信可依之人。于是,铁香君开始把目光放到山外,但阴风教教规极严,任何人不得总管允许,均不得随便出山,连她也不能例外。无奈,铁香君只得等待。

随着中原武林大会之期越来越近,阴风教上层人物的事务也随之日紧,对她的监管也自然显得不甚重要,这使得铁香君的活动圈不断扩大,到后来她已经可以自由自在地进出黑龙宫甚至外山了。只是出于对她的人身安全的考虑,每次外出,教主身边最贴心的文武双判都要派出经过特别训练的近侍“红衣四罗刹”跟随左右保护。对此,铁香君虽然极为反感,但也只得默认。不过每次外出游玩,她都要将红衣四罗刹支得远远的。而这红衣四罗刹也摄于铁香君的反复无常,乐得两不干涉。双方默契交往,井水不犯河水,以至于铁香君的活动圈越来越大,好多次甚至出了外山,而阴风教徒也只把她看作是一个不谙世事、顽性不改的野女子再也不加看管。

机会终于来了,今天,正逢一位与她关系较密的外山执事接掌外山巡查事务,铁香君借故出到外山。由于教主不在总舵,对他这位“公主”的监视基本上已经形同虚设,她得以顺利来到外山。天气炎热,四周无人,况且巡查的隐身高手也不敢伺机偷窥,红衣四罗刹提出到瀑布下的玄中洗浴驱署,铁香君羞于光天化日之下袒露女儿之身,因此让红衣四罗刹去洗,而她则为她们警戒,以防外山巡查的教徒图谋不轨,哪料却被也来洗浴驱署的东方云星不意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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