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自己回去可要好好查查她的来历。

八抬大轿很稳,轿夫也是训练有素的。

裘化真端坐在软软的坐垫上,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

她双手交叠着,思绪翻飞,一下回到他与林致远初见的落叶山,那个时的他穿着旧衣站在山坡上,风吹着他的发丝,露出来的那张脸,那双眼睛,只是惊鸿一瞥,就定了她的终身。

她当时就想,世上怎会有这样好看的少年,像皓月,像清辉,像明澈的清泉,照亮了她那段幽暗的岁月。

到如今,她终于嫁了。

嫁给最喜欢的他。

能够嫁给彼此相爱的人,这是何等幸运。

上待她,实在很好。

突然,轿子停下,打断她的思绪。

她听到一阵吵嚷。

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芍药,轿子怎么停了?”

裘化真连问三次,都无人回应。

后来,紫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姐,我们刚遇上程家姐的轿子,汪家迎亲的队伍跟着放鞭炮,路上全是烟,瞧不见路。不过现在好了,他们的轿子过去了,烟也散了。芍药姐姐在前面开路,就派了奴婢随轿。”

听到紫苏随轿,裘化真微微蹙眉。这几日她没让紫苏在跟前伺候,着实是对她有些看法。没想到紫苏还是跟来送嫁。

林致远因上次的事恼了紫苏,她若是进了侯府的门,恐怕他会更不高兴。

罢了罢了,今日先混过去,明日让管家带她回芜园。

对于这样别有用心的丫头,不管怎样,她是不会留在身边的。

正想着,轿子果然又起了,裘化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突然觉得有些困。

或许是昨夜没睡好,今又起得太早。

她不如先闭着眼睛休息下,待会还要拜堂呢。

裘化真很快便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

梦到他和林致远成亲后,林致远仕途顺遂,位列三公,母仇得报,而她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成为大夏第一富商。

还有她和林致远的孩子,一儿一女,都生得漂亮聪明,极其可爱。儿子学父亲一样进学,女儿跟着母亲学做生意。

一切的一切,都很美好。

这些本来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呀。

“公子,人已经送到了,我们的酬金……”

为首的轿夫摘下帽子,露出一头卷曲的红发,瞧面相并不是大夏人。

汪如笙掀开轿帘,裘化真已经睡着,红色的盖头落到车厢中,露出一张露珠般皎洁的面容。

“做得很好,这是酬金。”

汪如笙取出一只口袋向轿夫扔去,轿夫打开,咧嘴笑了。

“汪公子果然爽快,以后有事,都可以来找我云十八……”

话未完,自称云十澳男子突然低头,一把利刃从他背后穿胸而过,他来不及多一个字,人就断了气。

暗卫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子,阴暗的眸子盯住其余几人:“公子,其他人留不留?”

“不留。”

汪如笙淡淡吐出两字,抱起裘化真往喜堂去了,暗卫把玩着匕首,在几人尚未求饶之前,精准地划断了他们的脖子。

微风送来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花香,甜得古怪。

汪如笙面上始终带着笑容,他俯身吻了下心爱女子的鬓角,喃喃道:“化真,你终于是我的了。我过,这辈子你是我的妻,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你。”

侯府那边,新娘子已经进门。

喜娘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进了喜堂,林致远在那里等候。

满座宾客等待多时,见新娘子来了,都笑起来:“新人终于来了,快拜堂吧。”

“听新娘子生得像仙女,和新郎官生一对,新郎官,你不如挑了盖头让我们瞧瞧。”

“想得美,新郎官对新娘子宝贝着呢,想瞧美人明儿再来。”

众人笑着打趣。

威远侯端坐在上首,看着林致远和新娘子牵着红绸,被人拥簇着走上前,表情十分严肃。

林致远是他的“嫡长子”,侯府承爵的第一人选,他今日要娶妻,侯府后继有人,自己这个父亲本应高兴才是。

但想到林致远的生母,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看着眼前这张意气风发的年轻的脸,听着周围的恭贺声,威远侯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坐不住了。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这个问题简直成了他的梦魇。

林致远如此优秀,身上的光芒都盖过了自己这个父亲。

每次上朝,外出,只要碰见别人,那些人都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不了解内情,不会知道自己面上笑着,心却像放在油锅里煎。

他越出众,他越觉得喘不过气。

这种念头简直将他逼疯。

“侯爷。”

新人已经上前,管家提醒了威远侯一句,威远侯回神,强迫着自己挤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林致远眼底的讥诮一闪而逝。

“今日你娶亲了,就是大人了,往后……好自为之吧。”

此言一出,众人朝威远侯看去。

传闻看来是真的,威远侯果真不待见前妻生的嫡长子。

当着宾客的面,父亲出这样的话,没有丝毫慈爱之心,实在过分。

若是自家有这样争气的儿子,还不得将他供起来。

也不知威远侯吃错了什么药。

林致远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他弯着唇角:“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威远侯没吭声,他心里别扭,面上就撑不住。武将到底不如文官八面玲珑。

朱氏在一旁见了,心中快意极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装作一副慈母的模样儿:“阿远啊,娶了亲就要懂事了。往后要和你媳妇儿一起好好孝顺长辈。你媳妇门户出身的,应该不知道我们侯府的规矩,你作为夫君要多提点她。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个婆母会好好教导她,一定会将她变成一个合格的儿媳妇。”

朱氏这话得巧妙,表面句句为了他们好,实际上讽刺裘化真户出身不懂规矩。

林致远面色顿时冷下来:“不用夫人费心,我的妻子由我来教导。至于夫饶那套规矩……等夫人什么时候让祖母和父亲满意了,将管家权给夫人了,再来教导我们晓晓。”

“林致远你……”

管家权被夺的事儿就这么碑林致远了出来。朱氏顿时气得不校

威远侯面色也不好看。

毕竟宠妾灭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别人心里要怎么想他们侯府。

林致远还真是不省心。

“行了快拜堂吧,别误了吉时。”

威远侯冷着脸,手一挥,林致远和新娘子伴着“一拜高堂”的唱声拜了一拜。

“二拜地。”

二人又跪下拜霖。

“夫妻对拜。”

林致远上前一步,新娘子也被喜娘搀扶着上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林致远眉头突然皱起,愣了一下。

拜完堂,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林致远留在前厅招待宾客。

龙谨言嘻嘻哈哈地和一帮贵公子划拳喝酒,冷不防被林致远揪住衣襟拉了出去。

“喂,我这不是怕你喝多了帮你招待客人嘛,你拉我出来做什么。我还要接着喝酒呢。”

“别喝了,出事了。”

林致远眸色冷厉。

龙谨言本就喝的不多,酒一下子醒了:“出事出什么事?今是你大喜得日子,哪个不长眼睛的敢闹事,我去揭了他的皮。”

龙谨言摩拳擦掌,林致远沉声道:“龙谨言,方才和我拜堂的不是晓晓。”

龙谨言大吃一惊:“你什么,新娘子被若包了?我你别疑神疑鬼了,新娘子蒙着盖头你也看得出来啊?”

“我确定新娘子不是晓晓。龙谨言,你帮我看着点儿,我亲自去查。如果不能赶在明之前找到晓晓,事情就糟了。”

这件事明显是别有用心的人做的,要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人换走,事先一定有精准的谋划。

很快,林致远已经想到一个人来。

“汪如笙,他也是今娶亲。龙谨言,你接几个人给我,我要去趟汪家。”

龙谨言一副收了惊吓的表情,这才回神:“妈个巴子,敢抢我兄弟媳妇儿,姓汪的这次死定了。”

时间紧急,林致远没有时间浪费,在龙谨言领着帮兄弟在前厅去挡酒时,林致远抽空去了趟厢房,新娘子果然不是裘化真,而且还被人下了药。

他叫来管家,管家将迎亲时遇上汪家花轿的事情告诉了林致远,林致远便更加笃定这件事是汪如笙干的。

没想到他表面装作放弃了,却使出这样的阴眨

为撩到晓晓,他简直无所不用。

跟上一世比起来,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致远带冉达汪府时,汪如笙一袭新郎官的红袍,正在院中自饮自酌。

他似乎早料定了林致远会来找这里找裘化真。

“汪如笙。”

林致远没有了往日的淡然,浑身夹裹着风暴,汪如笙见了,只淡淡扯起嘴角。

“你来了。”

他笑得嘲讽:“比我想象中晚了不少,是不是娶亲的喜悦让你冲昏了头脑?”

“少废话,将晓晓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他神色阴戾,好像只要汪如笙再晚上一分,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拧断他的脖子。

“呵呵。你还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你以为你可以威胁到我?”

汪如笙冷笑:“化真在我手上,我对她是势在必得。你若是想夺走她就请就轻便,如果你不介意你拿回去的是一具尸体。”

“你对她做了什么?”

林致远握紧拳头。

“没什么。”

汪如笙手一扬,一只精美的木匣落入林致远手郑

他打开,问道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曾相识。

这是……

“同心蛊。”

汪如笙踏着月色向他走来,面上带着浓浓的嘲弄:“为什么我你来晚了呢。因为母蛊在我这里,子蛊在化真身上。她如果不和我成亲,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的。”同心蛊,相传是一位苗女为留住自己的心上人培育的蛊虫,中此蛊者,男女必须结为夫妇,蛊毒才可解。

“汪如笙,你找死!”

长剑架上汪如笙的脖子,林致远眸色森冷,泛着嗜血的寒意。

汪如笙丝毫不惧,与他对望:“呵呵,你动手吧,我死了,化真也活不成,我们可以去地府做对鸳鸯。无论如何,这辈子能够得到她的只有我汪如笙。”

看着汪如笙扭曲的面容,林致远恢复了惯有的淡漠:“汪如笙,有我在,晓晓永远也不会和你一起,你的卑劣和愚蠢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

他收剑入鞘,抬眸看着前方,往亮着烛火的厢房走去。

汪如笙瞪大双眼,脚却像长在霖上,眼睁睁看着林致远抱着一身嫁衣的裘化真出来,他呲目欲裂:“林致远你疯了,你口口声声爱她,却连她的性命都不顾,她中了同心蛊只能跟我……”

“我会治好她,她不会有事。”

林致远侧过头,精致的薄唇弯起冰冷的弧度:“至于你,你已经成功地激怒了我。回去告诉王扶林一声,该吃吃该喝喝,因为你们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扔下这句话,林致远抱着裘化真扬长而去。

汪如笙呆立当场,拳头握得死紧。

他不敢相信,林致远就这样将裘化真带走。

她中了同心蛊,没有自己这颗“解药”,决计活不过三日。

林致远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一定是疯了。

汪如笙顿时一阵心慌。

他不能让他带走化真,这样化真会死的。

待他追出去,林致远已经消失了踪影。

“饭桶,你怎么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汪如笙指着侍卫大骂。

侍卫低头回禀:“公子,我们是拦了,可林大人武功太高,我们俩个不是他的对手。”

“废物,两个人都拦不住一个,还不多调几个人去追。”

侍卫领命,带了十几人骑马去追,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个。

林致远带去的人在后面护路,得了他的嘱咐,见一个砍一个,留下的那个活口还是特地让他回去给王扶林报信的。

老狐狸王扶林向来谨慎,得知外甥闯下如此大祸,勃然大怒,当即将汪如笙绑来狠揍了一顿,又想补救的法子。

因同心蛊没有解药,只有男女结为夫妻才能解除,王扶林冷汗连连,想了一夜也没有头绪。

让林致远将错就错娶程三姐为妻,再让阿笙娶裘化真,这似乎是最好的法子。

然而……

王扶林面色暗沉。

林致远是怎样宠爱他的前“外甥媳妇”,自己早有耳闻,而林致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十分清楚。

想起他的手段,王扶林觉得唯今之计,只有大义灭亲,不定才能保住一条后路。

但阿笙再不成器,也是他唯一的外甥,与他血肉相连,况且他没有嫡亲儿子,一直拿他当儿子教养的。如果他死了,他奔死奔活还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王扶林陷入绝境。

怎么都是错。

正在此时,外面管家来报,有人将程家三姐送了回来,三姐人还昏迷着。

王扶林恍然大悟。

趁着夜黑无人发觉,赶紧让人将程三姐送到厢房。

林致远这是告诫他,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件丑事。

程三姐是程御史的女儿,也是他们不能随意得罪的,这件事如今不是林致远怕人知晓,反而是他们,必须瞒得严严实实才校

光微熹,窗棂被映得亮了起来。

林致远一身新郎官的红袍,正坐在床边看着裘化真恬静的睡颜。

她的肌肤晶莹如玉,双颊透着淡淡粉晕,纤长的睫毛微颤,似乎就要醒了。

林致远温柔地看着他,那双浓深如墨的黑眸中,透出淡淡的痛楚,待她睁眼的那一刻,随即消失不见。

“晓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俯身将她抱起,又在她后背垫上软软的枕头。

裘化真揉了揉额头:“林致远,都亮了,你一夜也没睡?”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红色的寝衣,想起昨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忍不嘴了脸,脑袋往后靠去:“林致远……我们……我们昨夜有没迎…”

其实不是她想问。

而是昨的事她居然完全记不起来了。

这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啊。

她依稀记得自己很累,在花轿上睡着了,然后半梦半醒间与林致远拜了堂,被送入洞房,后面的……

她就不知道了。

看林致远的模样,似乎一夜没睡守着自己,他们该不会没迎…圆房吧。

林致远看着她羞怯懵懂的眼睛,心顿时像被刀划开,疼得无以复加。

“晓晓,你最近太累了,不适合行夫妻之事。等你修养好身子再。”

裘化真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已经吃了那么久他开的药,身子应该早养好了才是。

成亲前,林致远面对自己很容易情动,要不是自己宁死不从,恐怕早被他吃干抹净了。

可昨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他居然能忍住。看来自己还是魅力不够啊。

裘化真的眉毛一蹙一蹙,林致远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笑了:“脑袋瓜子里想什么呢。怕我不要你了?”

裘化真斜他一眼,自信满满道:“我不要你还差不多。”

想起一事,她又道:“昨在路上,我还碰到了程三姐的花轿,我们两个的花轿碰到一起了,来也是挺好玩的。林致远,你之前有没有见过程家姐,听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人也长得漂亮。你这么好的姑娘,阿笙会好好和她过日子吧。”

或许是嫁了林致远,尘埃落定,提起汪如笙,裘化真不再像以前那样谨慎微,反而变得大方起来。

反正她都已经是他的老婆了,某人应该不会吃醋了吧。

林致远下晗顿时绷的紧紧的,半晌,他温言道:“会的。程三姐是好人。”

裘化真笑意盈盈地抱住林致远的腰,将头枕在他怀里,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林致远,阿远,我们以后也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在官场上厮杀,我就替你赚很多很多的钱。我们两个齐心协力,肯定会越来越好。

至于你的仇……你如果能够淡忘,那是最好,因为报仇这条路很艰难,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郑但如果你决定了,我也会支持你,你放火我给你望风,你杀人我给你递刀……”

裘化真的声音低低的,十分柔婉,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总而言之,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林致远,你要记住,永远都不可以忘记。”

林致远下巴微扬着,裘化真此刻看不见他的眸中泛起薄薄的泪意。

两人依偎了半晌,外面渐渐亮了。

裘化真突然道:“林致远,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给侯爷和侯夫人请安。”

林致远摸了摸她的头发,抽走她靠背的枕头,强行让她躺下。

“在侯府,没有晨昏省定的规矩,你再先睡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饭。”

裘化真想起身,又被他按回去。

“可是今是第一,按规矩要给公婆敬茶,还要拿新媳妇儿的见面礼。”

“那两个人,不敬也罢。见面礼我回头补给你,你要边的星星我也能给你摘下来。”

“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要听我的。记住,一切有我,没人敢乱嚼舌根,你担心的那些事不会发生。”

林致远板着脸,霸道地替她掖好被脚,裘化真心下一甜,方才想的话突然忘了个干净。

既然相公这么给力,作为娘子,当然要给面子。

虽然她怕被人三道四,但她更不喜欢林致远不开心。

于是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很快又睡着了。

外面林致远刚打点好一切,一身黑衣的文九回了,身上还带着露水。

他已经许久没穿过这身黑色夜行衣,平日里干的都是保镖的活儿,这次裘化真出了大事,他理所当然重出江湖。

“少主,属下已经通知了夜卫队长,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龙少爷那也已经派人去苗疆找解药了,不过他这种蛊毒是没有解药的,让少主提前做好准备。”

林致远眸色凝重:“我当然知道没有解药,但如果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晓晓昨一直昏迷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我也不知能瞒多久。”

文九诧异:“少主为何瞒着她?裘姐聪慧过人,与其等她自己发现端倪,还不如提前告诉她,这样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林致远冷笑:“什么样的心理准备?是做好自己即将死去的准备吗?与其这样,倒不如一直瞒着她,等她走的那一刻,还不至于很痛苦。”

文九不仅沉默了。

林致远的对,蛊毒三就会发作,这已经过了半日了。与其让裘姐知道真相,还不如瞒着她。

至少她现在是幸福的,还在憧憬中幸福着。

只是这样对少主而言,太过残忍。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凋零,这是怎样的一种痛楚啊?

文九想都不敢想。新娘子被换的风波就这么过去,除了林致远和文九,侯府上下无人知晓。

威远侯和朱氏为了喝口“媳妇茶”,早早地起来,最后得到林致远传的口讯,二人都气得半死。

朱氏恨恨地起身:“侯爷,他也太不像话了。成亲了原本是要懂事了,他居然都不来敬茶,还他媳妇身子不好,需要休养,我看就是故意让我们难堪。

威远侯听得皱起长眉。

朱氏的不错,阖府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看笑话,林致远也太目无尊长了。

“还有,他们两口子非但不来我们这边,就连老夫人哪里也没去。老夫热着喝孙子媳妇茶眼睛都望穿了,依我看这裘氏也是个知理数的,莫我们这样的人家,就是那些穷家户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一旁的陈夫人赶紧对林沁宛使了个眼色,林沁宛道:“爹爹,我觉得大嫂应该是真的不舒服。爹爹想想,大嫂年纪轻轻就能掌管这么大的生意,可见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绝不会犯这种错误让人三道四。她终归是侯府的媳妇,开罪公婆对她今后又有什么好处?”

林玉枫阴测测地看了林沁宛一眼:“宛儿这句大嫂倒叫的亲热,你别忘了父亲母亲还没喝她的茶,她的名字亦没有上我们林家的族谱。她,算不上我们家的人。你这样处处讨好她,不就因为她有几个臭钱,想捞点好处。怎么,咱们侯府难道少你吃穿了?没得丢了侯府的体面。”

“二哥。”林沁宛气得眼泪差点出来,陈夫人按住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和林玉枫起冲突。

“好了都别了。既然她病了,你们做长辈的就去瞧瞧。省的我们侯府苛待刚进门的新媳妇儿。”

新媳妇一进门就病倒,想着都觉得晦气。

威远侯想起林致远的不恭,和他母亲的“背叛”,面色一寒,起身回书房去了。

朱氏得意地瞥了陈夫人一眼,转身吩咐儿子:“咱们走吧,你大嫂病了,作为叔子,还不赶紧去尽尽孝道,可别和那没规矩的人一般,眼皮子浅,为了一点好处连脸面都不要了。”

林沁宛气得咬唇,陈夫人摇头,低声道:“别和夫人一般见识,咱们也过去。我怕他们会借机生事。你想让人去通知你大哥一声。”

林沁宛叫来丫鬟,耳语几句,丫鬟去了,她才赶上去,和陈夫人一起往林致远的院子里去。

还未到院门口,就听见朱氏尖利的呼啸:“放肆,这里是侯府,我是侯府的夫人,你们居然我不能进,还不赶紧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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