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冰冷牢房劝皓王

冰冷的牢房中湿气铺面而来,隐隐的还带着血腥与腐败的味道。即便是此刻艳阳高照的上午,依旧让人深觉阴冷与诡异。

汐颜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绣满金丝芙蓉的云锦披帛,一步一步跟着前方身背长刀的衙役往里走去。耳畔,却响着玄御天说的话:“如果你想救下他们两个人,说实话,的确很难。不过,如果单单只救一人也许就会简单很多。聪明如你,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

“你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是因为你想凭一己之力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到圆满,对么?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有时候人的自私并不是坏事。与其看着他们两个都这样不清不楚的被冤枉下去,不如留下一个,也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是啊,玄御天说的没有错,凭她一己之利,根本就不可能将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完全推翻。如今她能够做得,只能先保住一人。然后,再从长计议。

“王妃,到了。”前面衙役的声音将汐颜飘远的思绪慢慢收回,他手指前方不远处的牢门,道:“里面的便是皓王了。王妃,奴才一旁候着去,有事招呼一声即可。”

汐颜点头,目送他离开之后,才将目光转投向牢房之中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他一袭海青色木槿花滚边的贡缎长衫已经有些脏乱,头发上还沾着一根稻草的碎屑。头松跨的倚在冰凉的墙上,用食指在上面胡乱的画着什么。

汐颜鼻中一酸,皓王亦是如此,那她的阿宸呢?是否也是如此的狼狈?深深的吸一口气,柔声呼唤牢中的男子:“皓王。”

风慕皓一怔,回眸望向身影的来源,清凉的双眸中兀的闪过一似惊疑,即刻起身扑到牢房门口,微颤了许久才哑声喊道:“九嫂?九嫂,你、你可好?”

汐颜点头含泪浅笑:“我很好,皓王不必担心。倒是皓王你,受苦了吧?”

听她这般相问,风慕皓有些惭愧的垂下头去,懊悔的叹道:“是我连累了九哥与九嫂,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亦不会让九嫂这般的担心。九嫂,对不起。”

汐颜轻轻握紧他抓着牢门的手,安慰道:“这不是皓王的错,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别人的一个阴谋。皓王亦是受害之人,是有人陷害才导致如此。所以,皓王不必自责。”

“是有人陷害,可是。。。。。。”风慕皓抬头望着汐颜:“九嫂,只怕凭你一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推翻。九嫂,你、还是明哲保身吧。有梁玉国公主的身份在此,也许,你还能逃过一劫。”

“皓王以为我可以弃你们与不顾么?阿宸是我的丈夫,我又怎么可能看着他遭人陷害。”她轻叹口气:“我来找皓王,亦是希望皓王能够帮我一把,救出阿宸。”

风慕皓眸中一亮:“九嫂有办法救九哥?”

汐颜蹙眉,良久才下定决心回道:“皓王也知道,皇后的的眼中钉是你,因为你最有可能夺得帝位。而阿宸,他不过是因为跟你走的近才被连累。所以。。。。。。”

有一刻钟的沉默,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才终于接着开口:“如果皓王能将所有的罪证都担下去,便可以救得了阿宸,而你,虽然会因为此事而被贬为庶民,但终究会留得一命,等有一日阿宸夺回一切,你,还是可以又翻身之时的,对不对?”

风慕皓怔然,定定的望着汐颜含泪的双眸。

是不相信汐颜会说这样的话么?为了自己的丈夫而让别人承担下一切的罪责,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连汐颜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了,不是么?

“九嫂?”风慕皓瑟瑟的唤她,听不出他语气中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汐颜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强忍下心头的那丝愧疚,道:“皓王可以恨我,也许我真的是太自私。可是也正如皓王自己所说,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救出你们两个。”

风慕皓点头:“我知道。”

他的话让汐颜更觉自己的自私,顿了一顿又道:“如果只能取其一的话,皓王,我只会选择阿宸。因为你若出去,照旧还会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但是阿宸不会。”

风慕皓无力的摇摇头,道:“九嫂,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这般为九哥着想,我心里真的很高兴。九哥从小你便护我,为了我,他不惜与太子跟皇后敌对。为了我,他不顾自身病魔而征战沙场。我以为这一生都无法偿还这份恩情,还好,老天终于是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他起身,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块布,继而咬破了手指为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认罪书。写罢,双手呈于汐颜:“九嫂,把这个教给父皇。他、定会放了九哥的。九嫂,此刻我别无他求,求你能够好好的照顾母妃,照顾自己。”

汐颜含泪接过来,认真而郑重的发誓:“皓王放心,我会照顾母妃,也一定会救皓王出来的。”

将那份染血的认罪书教给南筠皇的时候,汐颜觉得自己俨然就成了一个刽子手,用他人的性命去换另一个人的性命,这是世界上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可是她做了,而且别无选择。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阿宸虽是被无罪释放,却还是因此而被削去了兵权。风慕皓被剥去了王爷的身份扁为平民,逐出京城,并,永世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受此牵连的还有皓王妃的哥哥---林将军,虽然皇上未曾将此事与他联系在一起,可深知利害关系的他,还是已身体为由辞去将军一职,请辞还乡去了。

而曾经荣耀半生的柔贵妃,亦被皇上下令打入冷宫,似乎再无翻身之日。

经此一事,朝中与风慕皓亲近之人都已各种的理由退却了。他们都知道,一个已经被扁为庶民的储君,再也没有能力可以兴风作浪,他的一生,都将在那样凄苦的流浪中渡过。

而太子,才将可能成为这个王朝的最终执政人,光辉永存。

表面上看来,也许皇后赢了,赢得那么彻底而决绝。可是以后的人生,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就如风慕宸与汐颜,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否又会重新泛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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