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取长避短救其一
夕阳如血悬挂天边,高高的城楼上,风慕宸迎风玉立,玄青色贡缎长袍上的银丝木槿花在阳光下泛出耀眼的光芒,似是被忽略的一抹视线,绵延的绽开层层的悲伤。
他的目光,紧紧的追寻着那辆乘坐着风慕皓的马车,他最亲近的十二弟今日便要离开。而且这一去,或者再不能相见。
皓用自己的离开与一生的尊崇来换回他此刻的自由,却换不来他已经飞逝的自尊与向往。直到那辆马车再也看不到,他才侧身,看身后一言不发的女子。
夕阳映着她此刻的容颜更加美丽无邪,却又似乎分外落寞。他伸手,将她散乱的发拢向耳侧,幽声问道:“汐儿那日,可曾去过牢房?”
“去过。”她坦然的回他,目光却一直探寻着远方不与他对视。
“那么,便是你胁迫皓同意承担所有罪责而救下我,对么?”风慕宸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冷冽的双眸中存了少有的一丝怒意。他瞪着她,似要从她的眼中找到答案。
终于还是有这么一天的,汐颜冷笑,抬眸望他:“不是胁迫,是劝说。”
“你为什么这么做?”风慕宸双眉微拧:“你知不知道,一旦皓承担了这一切,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夺得帝位。而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也就都白费了!汐儿,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自私?”
心里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波澜在触动,她深吸口气,不急不缓的道:“阿宸,你怪我自私我没有异议。可是你也应该想一想,如果事情不早一点解决,阿宸,你那些努力又有什么用?”
风慕宸不语,只定定的看着她,似要看穿她的内心深处。
汐颜淡然的笑,笑的凄冷:“阿宸,我们这么长时间了又查到了什么呢?与其你们两个都这样不清不白的被冤枉着,倒不如成全一个,或者,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汐儿。”也许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太过凶恶了一些,他忙伸手搂过她,道:“让皓用自己的一切来承担所有罪责,你以为,我还能像以前那样活的那么幸福么?”
“阿宸,你是在怪我不该救你,对么?”她紧紧的望进他墨玉般的眸中,冷笑:“阿宸,你只顾兄弟之情,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只能存活一个,身为你的妻子,我愿意放下你的手么?”
“汐儿。”他抱住她:“我不该怪你。可是,我宁愿那个被放逐的人是我。你要知道,皓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希望,这样一来,他的一生就全毁了。”
汐颜摇头,声音凄冷如霜:“阿宸,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你也要知道,皇后的目的只是皓王,因为他最有可能与太子争夺帝位。如果我们这次救下皓王,你以为,凭皓王此刻的能力,在没有你的帮衬之后,他还能有多少胜算的把握?”
风慕宸蹙眉,这件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
汐颜又道:“阿宸,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只能取其长而避其短。阿宸,你怪我自私也好,怪我不顾亲情也罢。可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你。阿宸,我只是一个女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丈夫失去自由而不去管,我做不到。”
“对不起汐儿,我不该怪你。”风慕宸叹息着将她揽入怀中,不知何时拂过的风,吹落了一树的花瓣,风慕宸眉心微拧,清冷的眸中透出丝丝黯然。
昨夜踏出牢房之后,他曾去求过父皇,希望父皇能够放过风慕皓。至少,也要将他留在皇都之中,因为他一旦离去,将再也无法重回皇宫。
南筠皇疲惫的坐在软椅上,只不过几日光景,却已经好像苍老了十岁,他说:“宸儿,将他赶出皇宫是为了保他一命啊。如今,他已无任何翻身的机会,再待在这个皇宫里,只怕会遭人算计。父皇已经老了,只盼望着你们能够活下去,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望。
可是,他怎么可以让皓如此凄凉的背井离乡?还有从小照顾他的母妃,亦因为此事而被打入了冷宫。那样一个犹如人间地狱一样的地方,她怎么能够受的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心里,便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最后,父皇说:“宸儿,如果你能有争夺帝位的条件,或者你还可以救他一命,否则,等太子继位,你与皓儿,乃至你的母妃,便唯有一死了。”
争夺帝位,他?一个被病魔折磨了整整24年的男子,他如何有条件能够夺得帝位?
“阿宸。”怀中的女子却在此刻幽幽的开口:“皓王虽然离开了,可你的信念不应该离开。我们终于有一天会查清事情的真相。在皇后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的情况下,也许,我们还能为皓王做很多事情。”
风慕宸一愣,继而问道:“争夺帝位么?”
汐颜点头,凝眸望着他有些迷离的眼睛,道:“阿宸,我们要帮皓王夺回属于他的一切。等有一天,我们可以迎接他的归来。阿宸,这是你所期望的,也是我所期望的。”
因为,她还需要巫灵珠,这是她穿越千年的使命。
她总觉得自己的确是个自私的人,为了巫灵珠,为了爱情,她差一点就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如果,她不是那么自私的想要与阿宸长相厮守,也许如今的一切便不会发生。可是,一切都晚了。
“汐儿。”风慕宸勾起她的下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愿意做皇后么?”
汐颜笑着摇头:“汐儿此生都做不成皇后,汐儿想要做的,是能够成为阿宸最珍爱的女子。阿宸,我此生别无所求,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的在一起。抛弃这纷纷扰扰的一切,过自在的生活。”
“汐儿。”他柔声的唤她的名字,希望此刻的宠溺能够消融她心头的委屈。
“阿宸,你要相信我,即便我曾经很自私,可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利用你。”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告诉他她的目的,她要巫灵珠,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巫灵珠。
“汐儿,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风慕宸搂紧他:“你也要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背弃我们之间的诺言。我与汐儿一生相守,至死不渝。”
可是,当爱情承载了太多责任的时候,我们,还能保留它原有的本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