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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1)

第六十四回霍仁帆智救陈希龄,邓后炎率众抗美帝。

那天赵宗炜召来李映梨说:

“你看一看这报纸写些啥子?”

李映梨拿起报纸读道:

“储存盐走私,全县闹盐荒,自今年初以来,全县闹盐初则市面上偶尔缺盐三,五天,继则断盐十天半月,后全县各乡竟断盐十天半月一月以上,盐价陡涨,每市斤由三百二十元涨到七百六十元,远方山区更甚。究其原因:主要是綦江的盐务官商,相互官勾结,将綦江三个月的十三载储存盐走私运往贵州高价牟利,其次是车滩闸坝被洪水冲坏不能通航,使十八载盐无法及时运到綦江。……”

“县长!此事好办,将这个川盐一店经理抓起来,以平民忿。”

“此人如此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看来是不想活了,你带上十几个人立刻将周根培抓起来,并通知利群银行冻结全部盐款!”

“是!”

李映梨果然带着十几个卫兵来川盐一店,经理周根培之所以置民生于不顾,自有他的道理,此人早几年前便跟随张群,邓锡候左右,所以他才敢如此胡作非为,再说刘先光也是本性不改,霍仁帆叫他管理盐务,他却瞒着霍仁帆与周根培胡作非为,无所不敢。周根培坐于太师爷上,穿着鲜艳华贵的缎绸,体肥脑大,一副逸然自得的样子,李映梨进门说:

“周根培!”

“长官有何事呀?”

“县长有令:川盐一店私自盗运本县存盐,谋取暴利,将周根培管押!冻结盐款!”

“我要上告张主席!……”

几个卫兵根本不听他的嚎叫,如老鹰抓小鸡般地将他抓进吉普车,拉回县府送进大牢,同时冻结他在利群银行存款一千七百九十三万法币。周根培老婆得知,立刻打电报给邓锡候,第二天,邓锡候,张群得知周根培被管押,立刻向赵宗炜打来电报:

“地方政府不该插手盐政,盐务纠纷应由国家专设的盐务机构解决,不该拘押盐商周根培和冻结盐款,否则上报省参议会讨论。”

赵宗炜一见电报,方知事情闹大,急忙召来霍仁帆,吴举宜。吴举宜因其为人正直,热心公益,并敢于为群众说话,选举省参议员竟以十四万张选票的绝对多数为国大代表,多为霍仁帆动员袍哥为其扎票所致,青年党刘华仅四万张选票,霍仁帆因其外出有事未到。吴举宜见到电报,大叫:

“不妙!不妙!”

“吴先生有何不妙?”

“赵县长有所不知:在四川省参议会分为两大壁垒,即以四川省政府主席张群为首的“政学系”集团,和以国民党省党部负责人黄季陆为首的“党团系”。黄季陆为川大校长,此人与我交往颇深,东原公司每年向川大馈送奖学金一百万法币。张群则拉拢一帮军人,如向传义,邓锡候,刘文辉及有关的议员和四川省党部中的老党员及其与党团不合作的人士,黄季陆则拉拢各县党部书记长,以及任觉伍,陈介生领导的三青团干事长。记得四四年第一次会议时,选举正、副议长时,张群支付向传义,唐昭明为正,副议长时,而黄季陆则支持省党部组织处处长陈紫舆,省党部训练处长余富福为正,副议长,双方使足全力,争个不可开交,选举结果:向、唐比陈,余多七票当选,因此,议会便构成两大对立堡垒,长期意见难趋一致,邓锡候,刘文辉见状,长此下去,不但影响张群,亦妨碍议会议员们的团结,便出面调解,由张群委余富福为十区行政专员,委任陈紫舆为四川省经济建设委员会主任委员。从表面上看省参议会两大壁垒间得暂时妥协,但实际上矛盾仍然存在,对方稍有过错,便抓住不放。”

“完了!完了!怪不得周根培如此猖狂!”

赵宗炜听罢连连叫苦,直吓得汗流满体,气得吹胡子白瞪眼,坐在那里面索索的抖,知道官位不保了,面色碧青,楞了好半天,才气喘吁吁地对李映梨说:

“把周根培放了!”

霍仁帆回来后得知则做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知其为官不知官海深浅,也不给他出主意,任其自行解决。周根培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放回家后气愤不已,自娘胎以来也没受过这样的苦,连夜叫下人准备礼物,第二天天还未亮抬着大箱小箱,坐着滑杆赶往成都,到了邓锡候的官邸,几个持枪的卫兵见状,根本瞧不起周根培这个土包子,因为各地送礼之人天天都是络绎不绝,司空见惯了,大声喝道:

“来人啥子事?走开!走开!挡了来路。”

周根培见要赶他,急忙从滑杆上滚落下来,围着一位长官团团转,哀求道:

“长官!长官!兄弟周根培有事急见邓主席!”

说着快速地拿出一叠钞票塞任长官模样的人的手上,长官态度稍为缓和说:

“那个地方的,叫什么名字?”

“綦江川盐公司周根培。”

“等到,见不见也难说。”

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说:

“邓主席有请!”

周根培一听要见,便整衣收容,跟着进去,只见里面庭院森森,四季花草,郁香四溢,大厅里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来回穿棱,邓锡候似神仙般坐在那里,周根培见此羡慕不已低声下气地说:

“邓主席!”

“嗯!你来了!不是已经放了吗?”

“邓主席!事情远非这么简单!赵宗炜扣押我是小事,重点是打压我工商业者,在他当政几年之中,共党事件频频发生,大加培植党团系的国大代表,参议员,一天到晚只知醉生梦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周根培马上招呼下人把礼抬进来,常言道:公人见钱,如蝇子见血。邓锡候心领神会地说:

“你回去吧!我自有道理。”

“是!”

周根培千恩万谢地出来,欢天喜地回綦江,周根培刚出门,邓锡候便打电话叫来向传义,唐昭明,李伯中,邓汉洋。原来,在省参议会第一次会议后,参议会便产生了三个公开的组织,一是“乙酉联宜会”。由省党部组织处陈紫舆领导,参加这个组织的是忠县,万县,邻水,卢县,南川等的省参议员五十多人,均系清一色的党官所组成的,另一帮是“乙酉座谈会”,该组织不仅单纯的议员,也有官员参加,由向传义,唐昭明,省秘书长李伯中,建设厅长何北衡,约有六十余人,另一个叫“民治协进会”由邓锡候,刘文辉等军人组成,有德阳参议员刘荫农,名山县参议员张毅屈等干将,代表四川地方组织,对中央政府在四川省的措施多表不满,在议会中与乙酉座谈会多表示一致。向传义,唐昭明,李伯中,邓汉洋来到客厅,邓锡候说明了情况,大家便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起来:

“綦江历来是政学系黄季陆所控制,吴举宜与黄季陆极为相好,与我们长期唱对台戏!”

“邓主席!不如趁此机会撤了赵宗炜,我保举一人,其能力才学远在赵宗炜之上。”

“谁?”

“胡大斌!”

“是不是人称小钢炮的酗子?”

“正是!”

“赶快叫来!”

李伯中赶紧拨通电话,胡大斌气喘虚虚地赶到,此人风度翩翩,红头花色,白暂皮肤,言谈滚滚,满面春风,其人本性虚飘,言过其实,巧于词色,善于言谈,许人钱,如捉影捕风,骗人钱,如探囊取物。大耳大眼,也是一个阿臆奉承,骄奢淫逸之徒。他在众官面前无不低头哈腰地说;

“邓主席!李秘书!唐议长!邓议长!”

邓锡候慢条斯理地说:

“胡大斌!几位议长都对你赞扬有加,我们都对你寄以厚望。”

“谢谢主席!谢谢议长!”

“中国需要人才,四川建议更需要人才呀!现在綦江县长有缺,大家都众口一致地推荐你,人才难得呀!你上任后,务必根除原任固疾,特别注意办理国大代表及立法委员员选举时,必须达到我们所期望的人当选,这是至关重要的。当然也要搞好地方关系特别是霍仁帆,他可是非同一般!”

“邓主席!众位议长,请放心!我胡大斌绝不辜负各位长官的栽培!”

“好了,李秘书长!发个任免函下去z大斌,辛苦一下,即日起程。”

“谢谢邓主席!”

胡大斌毕恭毕敬对邓锡候鞠躬敬礼,欢天喜地拿上任免函,赶往綦江上任,这胡大斌本名胡慰若,四川垫江县裴兴乡人,本家是收租五百多石的绅粮,一九二八年考入成都大学,一九三二年考入四川大学,毕业后任垫江县立中学教员,校长,抗战后加入国民党,四二年当选为垫江参议员,四五年当选为省参议员,同时在成都秘密参加了中统,颇受陈立夫的赏识与重用,听到他赴綦江任县便任他为綦江中统站长,撤了张龙泉为副站长。

周根培见赵宗炜下了台,胡大斌上台,从此欢喜不已,大办宴席,铺排几天。晚上周根培睡在床上与老婆做事时,依然叹息不已,无心恋战。老婆问:

“你呻唤啥子呢?咱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挨千刀,遭万剐的赵宗炜,不是已经下台了吗?”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球!万一这个胡大斌又是一个赵宗炜,朗个办?”

“当家的!这俗话说得: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这个胡县长也是一个风流之人。我哥哥的大女许心莹,正好毕业在家,何不送到胡县长处,任由胡县长使用。”

一席话说得周根培茅塞顿开。原来周根培的舅子许风三有一长女许心莹,个头不高,却脸衬桃花,肤如凝脂,刚大学毕业,也是有文化的新女性,还是个青头姑娘。第二天周根培夫妻二人来到舅子家,许心莹闲着无事在院中绣花,那周根培满脸堆笑说:

“心莹!心莹!”

“姑爷!娘娘!”

“哎呀!大姑娘家家的,绣啥子花吗?你姑爷已经给你找了一份好工作,到新来赵县长办公室当秘书。”

“真的呀!”

许心莹放下手中刺品,赶紧去给娘娘,姑爷倒水砌茶,周根培的大舅子是一个老坎忠厚,因循守旧的绅粮,但见他端正坐于堂中,依旧是长衫马褂,水烟枪吸得哹哹直响,周根培叫下人将人亲礼仪送上说:

“大哥!这些补品有的是藏人手头高价买来的野生冬虫夏草,鹿茸。”

“姑爷何必这样客气呢?”

“大哥!心莹在家耍起。不如奔个前程。”

“心莹的事任凭姑爷的安排。”

许风三吩咐下人排上好菜好酒,招待妹妹,妹夫。

第二天,许心莹一番精心打扮,早早来到姑爷周根培家,周根培从箱子里拿出三拾根金条,抱好,放进了皮包中,带着许心莹坐上滑杆来到县府,通报进去,不一会卫兵出来说:

“周先生!县长有请!”

周根培点头哈腰拉着许心莹直奔县长办公室,胡大斌心中当然明白,不是周根培,自己还当不上这綦江县长,临行的时候,李伯申早已作了交待,胡大斌满脸堆笑地说:

“周先生!久仰!久仰!”

周根培则拉着许心莹进了屋,三角斜眼左闪右晃,关上门,打开皮包,毕恭毕敬在送上包装好了的金条说:

“县长!小民这个不成敬意,请一定笑纳!”

“哎呀!周先生何来如此客气,邓主席,李议长都众口一致赞扬先生,仁义贤达呀!哈哈哈!”

胡大斌那一双贼眼就没有离开许心莹,犹如花猫见到老鼠,谗嘴色心,淫态荡漾,羞得她通红的银盘似的小脸低低的,许心莹毕竟是未见过世面的青头姑娘,把头微微地低着跟在姑爷的后面,不敢就坐,胡大斌一摸礼品是硬邦邦的金条,心中高兴不已,欢喜得眉欢眼笑,周根培说:

“县长!这是我的侄女,许心莹,刚刚大学毕业,现特举荐给县长任用。”

“哎呀!简直太好了,我也是刚刚着手工作,办公室正缺一个秘书,来得正好,周先生!不愧对党国一片赤子之心,许小姐今年多大啦?那个学校毕业的?”

“今年二十二岁,四川大学毕业。”

“很好\好!哈哈哈……哎!周先生,我也是初来乍到,对本县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周根培略加思索,然后摇头晃脑地说:

“我綦城地方虽小,党派体系却很复杂,派中不派,素称难治,意见有若水火不容,且人多狡桀。总而言之:本县的各派政治力量基本上分为两个大派,一是川建会綦江负责人封彬,二是以刘梦加为首的国民党,三青团,刘梦加背后的靠山是霍仁帆、吴举宜、欧举之等这样的大财主与袍哥舵爷,除二大派别外,另有潘绰容和程俊逸二人在重庆加入了民社党,此党因其无多大政治要求,二人在本县召集了大批中,下层士绅,小商人集资在县城开设了健纶商店,又称大中永商店,以此建立了民社党綦江分部,潘绅容任书记长,程俊逸任组织科长不到一年,民社党员遍及城乡,且以大中永商店为大本营,本来青年党控制有十七个乡镇的选票,国民党,三青团控制有二十五个乡镇的选票,两派相争,不分伯仲。这民社党一来,便添了变数。”

胡大斌收敛了笑容,认真听,完毕说:

“这几天你立马把潘绰容,程俊逸找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好好,我立即去办,胡县长,我这盐业公司的经营,我已想出一个方案,县长不出一分钱可以净得我公司的利润五成,只是凡事……”

“你放心,我懂了,你回去吧!我想个避人耳目方案!”

“好好!县长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拢了!”

胡大斌早就想把周根培叫出去,周根培笑嘻嘻知趣地出了门,临出门顺手也关了门,胡大斌早已急不可奈,按捺不住,竟不知礼仪廉耻一把抱住许心莹,吻嘴摸乳,许心莹本是处女,臊得满脸通红,男女相亲也是第一次,骇得不知所措,以手推他,谁知这胡大斌早已欲火烧身,竟自死死抱住她,顺着腰带把手插下去,在下身的氄毛堆中一阵乱摸……。

第二天,胡大斌来到周根培家,潘绰容,程俊逸听说新县长召见,二人本是小商人,深知家有千贯,不知朝进一文,早已屁滚尿流般来到周根培家,胡大斌下了汽车进屋。周根培说

“胡县长有请!有请!”

“无须拘礼!”

周根培早已准备好上等酒菜,四人安座,下人给每位客人倒满酒,周根培说:

“胡县长!潘书记!程科长!小民今日借薄酒一杯敬献给各位,不成敬意!”

“干!干!”

几杯酒下肚,胡大斌说:

“潘先生!程先生!民社党之宗旨与吾党之三民主义之理想一致,所以本县现敦促民社党加快发展,以扩大政治影响力。”

“胡县长有所不知,本县社会各阶层几乎都是袍哥,青帮,方便门的天下,我们民社党很难有立足之地,何谈发展壮大?”

胡大斌则打气地说:

“潘书记尽管放心,即日起,本县将严格管理户口,每个人在警察所必须说明来历,籍贯,颁发国民身份证,人手一证,凡属可凝人等,特别是共党,土匪等类,必须严加追捕,另外,土台,分水,古剑,金灵,通惠,羊角的乡长立即撤职,潘书记立即选派人员前去接手,我批准就是。”

三人一听,相视而笑,潘绰容倒满酒,双手捧起说:

“县长如此厚爱,今日潘某借花献佛再敬县长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胡大斌借着酒力继续说道:

“另外,本县为了严格控制盐价,关爱民生,各乡镇将设置食盐公卖店,实行计口授盐按保摊销,本县之民凭证购买,凡申请开设食盐公卖店者,必须交纳等于月配定额盐价的保证金。呈本县发给许可证,凭证购盐营业,公卖店购盐时,由盐务机关发给运单,到指定地点销售,每户按人口数每人每月定盐一市斤,如无户口,不得购盐,当然婚丧及农忙,持当地保甲证明可以酌量多购,此事周先生立即着手办理。”

“请县长放心!”

“你们三人继续商议,我今日有事先走一步!”

“县长再喝几杯!”

“不用了!”

胡大斌早就想起身回府,因为许心莹昨天已经得手。从此周根培在县中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摇摇摆摆,招摇过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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