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1)
第七十回海外赤子归心似箭,陈希龄智降张我承。
中统军统一网打尽,张思九巧劝朱崇仁。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庄严的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消息像浩荡的春风,在所有海外赤子的心扉中吹拂,宛如透过乌云密布的天幕,看见了一缕耀眼的阳光,他们的心啊犹如海潮波浪起伏,激动万分,归心似箭,这是一个饱受屈辱的民族从心底里喷发的火焰,清沛已经递交了辞职信,等待上司的回复,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喂!”
“清沛呀!是我!郭守城,我正在喜来登酒店,你赶快过来!”
“好的!”
清沛啪地一声放下话筒,穿上外衣,急忙出门,驱车直奔喜来登酒店,郭守城是清沛的老挚友,曾认四川省教育厅长,世代书香,颇有古文功底,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远东代表,二人谈话开窗明义,推心置腹。想着想着,汽车一路风光掠影,沿街纽约市民正张灯结彩准备圣诞节,公路上甸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大人、孝欢声笑语,商店、餐馆里灯火辉煌,人潮涌动,到了酒店,清沛快速地下了车,直奔大厅,郭守城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地迎了过来握手,说:
“清沛!”
“守城!”
“哈哈哈……”
两人见面,格外亲热,郭守城的后面站着一位军人,郭守城说:
“清沛!这位是刘军长。”
“你好!”
二人握手,迎入包房大家谦让坐下,郭守城说:
“清沛!你我兄弟情谊堪比海深,我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国军在各个战场相继贩绩,里面是有缘姑的,今年秋天,驻巴黎使馆人员宣布起义,你知道吗?”
“知道!”
“新中国已经成立,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这我当然知道!”
“蒋介石已经背叛总理的三民主义,大失人心,其失败不是偶然的。清沛!你看这位老兄,是军长,已经到了纽约,经我说服,决定回国参加新中国的建设,清沛!醒醒吧!弃暗投明。”
“郭先生言之有理呀!”
刘军长一旁说,聂清沛似有凝问地说:
“为什么国军每战皆败呢?”
刘军长叹息数声,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
“唉!说来愧疚,在中原战场上,国军数量,装备,素质还占绝对优势,一进入各个战区,当地居民皆随共军走避,滴水不给国军留下,每次行军,如在大海中觅孤岛,一无所得,共军多少人?在什么地方?浑然不知。反之,共军对我军的每一次行动,都了如指掌,乘机主动出击,予我军以重创,军队丢失后,蒋介石先生对我们全然不管,本来我也心灰意冷,在北美了却一生,郭先生找我谈话,给予我极大启迪。为什么共党做得到的!国民党却做不到?使我感到这样一个真理:人心向背才是决定军事胜利的关键,也是决定政权兴衰的关键。满清时,我们追随总理,说满清腐败,嗨!谁知民国比满清还命短。”
“清沛!人民革命胜利已成定局,虽然我们在国外生活比国内好了,但我们有祖国,不要流浪在国外,我们应跟共党走,爱祖国,爱朴实勤劳的人民,祖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守城!我已递了辞职信,迟迟没回复,我听你的:你看怎么走?”
“好!简值是太好了,不要理会他们,立即去法国,大使馆的人会想办法送你回国的。”
三人分手,果然清沛颠沛流漓取道欧州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却说东溪的丁山,山高密林,风光秀丽,历来为匪棚栖身躲藏之处。谢予为二区区委书记,读书人也穿上了军装,挎着手枪,带着服务团青年男女唱着嘹亮的革命歌曲,从南门出发,一路上村庐错出,桃杏缤纷,春天已经来了,领队扛着红旗一面,风吹翩翩,摇漾于桃素红李之间,经过一天徒步来到东溪,但见街巷连络,板屋茅舍,人民各安生理,接管政权,谢予站在镇公所的大门口,心中无限感慨,他轻轻地推开了大门,里面却是静悄悄的,寥无人息,谢予说:
“妈哟!都跑光了,接个球哇!把所有的房门都给我打开。”
队员们打开了房门,居然干干净净,并然有序。原来,在十月份时,国民党国防部农垦局司令官陈鼎卿就任命东溪镇长,张我承为反共保民军别动队三分队第一纵队司令,再加上四十四军军长陈春霖,中统站长张念慈各率残部,匆忙拼凑成立有三百六十多人枪的别动队。解放军还未到达东溪,便拉上了丁山坝打游击。谢予带着这帮操着各地口音的南北青年,大部分都是知识分子,毫无军事知识,女队员们首先唱起甜美的歌,引来无数好奇的街民伸头观看,切切私语说:
“你看这个姑的脚好大哟9背枪!”
女队员相视而笑,找来水桶,打来水,把桌,椅擦抹得干干净净,解开行李,在地上打辅就睡,天渐渐黑了,饮事员在四方的天井中煮了一锅稀饭,草草喝了几碗,大家早已困倦,便倒头睡觉了,谢予叫来小王说:
“小王!大家都累了,你年纪最小,辛苦你守大门。”
“区长!你放心吧!俺是专门站岗放哨的。”
小王提着马灯,背着三八大盖来到大门口把马灯支得高高的,眼睛杂也不杂一下地盯着外面。那个战士全身披着清幽的月光,树梢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簌簌的声响。我们的哨兵更是英姿飒爽。
丁山坝反共保民军别动队的营房里,线人来到说:
“张司令!陈军长!张站长!共军已接管了镇公所,为头的叫谢予,是个教书匠,只有二十来个白面小生,还有女共军,操下江话,个个都长得嫩花花的哟!”
“哈哈哈……”
兄弟伙一听有女人,早已口水滴答,笑得前仰后翻,张我承一身国军军装,络恩胡,大眼睛,体肥骠悍,撅着嘴命令:
“张念慈!今晚你带上一百个弟兄下山摸他狗日共军的夜螺丝,一旦成功,下江妹儿的嘎嘎随便兄弟们嗨!”
“要得!”
张念慈欢天喜地接到命令,立刻传下令去两顿饭当一顿吃,歇稍了两个小时便出发了,这别动队的组成以张我承的人最多,四十四军军长陈春霖,黄埔军校毕业,好歹也在战场上混过,可惜虎落平原遭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怪在白马山一战,全军一万多号人被打得七零八落,身边只剩四十号人。张念慈也带来十几号人,三军合一,当然是张我承任总司令。
张念慈率队趁着月色风高下了山坎,走到东溪场口时,远远近近已有稀稀啦啦的灯光,街民有的还未睡下,偶尔也有狗的叫声。张念慈率队轻轻地穿进场内,打帮的刘老汉这天依旧准时打帮,他拖着斯沙的喉声喊:
“各家各户!注意火炷!关好门窗!帮!帮!帮!”
走到镇公所附近,似觉不对劲,几十年的打帮,练就一双穿云拨雾的猫眼,他擦了擦眼睛挣眼再看,惊叫:
“耶!解都解放了,格老子还有棒老二迈!”
张念慈躲在暗处以为刘老汉发觉了,摔手就是一枪,可怜的刘老汉,应声而倒,血流满地,张念慈喊:
“冲向镇公所!”
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谢予同志正伏案整理文件,枪声惊动了他,立马站起来,问:
“什么地方打枪?”
“场口方向!”
“全体起床,关好大门,准备战斗!”
警卫员叫醒大家,大门紧闭。其实,这二十多个人,也只有六条枪,大多数为从末上过战场的男女青年,不免有些惊慌失措,谢予见枪少人多,但镇公所异常坚固,四面高墙。有一山东籍战士叫王宗德,身材魁梧,枪法极准,他跑了过来说:
“谢区长!咱们人多枪少,只可智取,不可硬碰,六个战士用四人守住四角,二人上屋顶,青年娃在屋里不准出来,我也上屋顶,打蛇打七寸,你在大门喊话,对土匪说:找头对话,只要找到头,俺一枪毙了他。”
“好主意!”
谢予一听拍手叫好,立即安排四人一方一人,王宗德爬上顶楼最高处,找好位置,队员们大都躲在一楼,门外已是枪声不断,张念慈把手一挥,两队分开,将镇公所围住,大门紧闭,唯有那盏马灯悬在那里随风椅,张念慈喊:
“砸门!”
卫兵拿起枪托拼命地砸起门来,谢予在二楼窗户喊:
“你们听到:我找你们头对话!有条件好说!”
张念慈一听:有条件好讲。又听线人讲有下江女娃,淫心辄起,张念慈便从人群中出来,傲慢地说:
“谢区长!你们被包围了,打开大门,全部缴械投降,保证你们活命!”
谢予假装没听见,生怕王宗德看不见,又说:
“你说啥子呢?没听清楚!请近一步说话!”
张念慈呆头呆脑向前走了几步,刚一开口“砰”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他的胸膛,重重地倒地,当场毙命,王宗德大喊:
“打!”
五条枪同时连发射击,其场景如暴雨打荷叶一般。纷纷倒地,又打死十几个,倒下一片,这一百多号人大都为张我承的自卫队,从未上过战场,又死了头,丢下尸体,夹着尾巴逃回了丁山坝营寨。谢予便主动找王宗德商议,王宗德说:
“谢区长!为防敌人反扑,得赶快写信求援兵。”
“有这种可能。”
谢予不敢耽搁,立即写信给县长,介绍了情况,派了二人连夜送信。队员们通霄也未敢合眼。刘乃哲,向天培,柳西明接到信后,三人都感到事态严重,最后认为派有战斗经验的李洪去。李洪、河北人、老革命,智勇双全,身材高大,屡建奇功,现任连长,向天培说:
“应该把陈希龄也一同调去,他与张我承有点旧关系。”
刘乃哲点点头,陈希龄很快从赶到,征粮的事就交与霍仁帆。在县委办公室,三位县委首长向李洪,陈希龄说明了情况,陈希龄说:
“首长!张我承与我有多年的交情,又十分了解,劝降是不成问题的。只是陈春霖十分顽固。”
“这个工作一定要尽量作,能劝降就少流血,你二人到东溪后,要抓紧时间,争取张我承向我人民政府投诚,县里刚调来二连人,你们带上一连人去,多带快枪!”
“是!”
于是二人辞别县长,带着一连人来到东溪,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偶有人在走动,一派寂寞冷落的萧瑟景象。来到镇公所,土匪的尸首都还躺在地下,随处可见,陈希龄大喊:
“开门!开门!谢区长。”
谢予一听是陈希龄,才放下心来,生怕张我承再来袭击,闭门不出。谢予叫人开了门。大家喜笑颜开地迎接李洪,陈希龄,李洪说:
“怎么?土匪的尸体都还外面凉着,快!派人把他们埋了!”
“你们不来,我们二天都没敢合眼,你们来了,干脆冲上丁山坝歼灭了张我承。”
陈希龄说:
“县长来之前特别交待:解决这股反动武装的问题,决定采取以军事力量为后盾,广泛发动各界人士,开展政治攻势,大造声势,召唤张我承立即向政府投诚,我很了解张我承,此人本性不恶。”
谢予也说:
“前天打死的十多个人,除张念慈本人,与坝里躺起的四人外,其余都是东溪本地人,我看见认尸的人呼天号地,我党刚把政权建立,杀多了人,也是不好的。”
“夏德芳与张我承关系不错,我去找她。”
陈希龄直奔夏德芳家,夏德芳原本是大学生毕业后,在镇公所就职过,也创办华新图书馆,掩护了许多地下党,思想很进步,与夏奠言同宗同族。与镇长张我承关系不错,解放后,未出来工作。陈希龄敲开了门,开门的人正是她,喜出望外地说:
“陈经理,媳呢!”
夏德芳将陈希龄迎进屋,坐下:
“德芳!你现在在家里为啥子不出去工作呢?”
“伪政权一垮台,一时无人引荐!”
“德芳!你去办一件事。现在张我承拉得有三百多人在丁山坝盘踞,为非和歹,作威作福。你去一趟,代表我,张我承是个明白人。你对他大讲当前形势,大讲我党政策,公开指出只有向人民政权投诚,才是唯一的出路,完成任务后你便是对政府立了一功,事后你来找我,我便举荐你入党,参加工作。”
“谢谢!陈经理,我今天就去!”
“好!”
夏德芳果然高高兴兴地直奔丁山坝营寨,一路上唱着山歌:
“不唱山歌不开怀,磨儿不推不转来。
酒不劝人人不醉,花不缝春不乱开。
好花一年开一春,孬好一年四季开。
只有梅花开得早,隔年打扮等春来。”
夏德芳青春年少,正值芳龄,在这古老的乡村,既有文化而又美丽的女青年简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时冬已将残,天气回阳微暧,一路蜿蜒行岭而上,天空浮云已尽,丽日乘空,山岚重叠竟秀,小溪怒流送叶,两岸稼桃艳李,泛光欲舞,崖为水所摧,岌岌欲堕,上源不见所自来,而下流深淙,桃李缤纷,山花夹道,幽艳异常,翠壁掩映,德芳直上岭岗,遥见满坡黄花灿烂,如锦铺玉云,凝无此盛景,走近细细观察,乃细花丛丛,花蕊明密,幽香袭人,原来是李子树,黄英白李,白梅相间,错红霜叶中,山间野岭也是仲冬未季的一大奇景,花开蝶满枝,真是:
海棠枝上莺梭急,绿竹阴中燕语频。
粉蝶翩跹来起舞,鸣蝉吱唧报春来。
闲来付与丹青手,一段春娇画不成。
夏德芳一路陟岗逾岭来到营寨,守寨门的士兵,大都认得她说:
“站住!”
“我找张镇长。”
“等一下!”
卫兵传进话,一会儿卫兵引夏德芳来到大寨内,张我承已是坐卧不安,陈春霖打气说:
“张司令何虑之有,张念慈那个蠢才,才抗了几天枪,我带上全部兄弟,冲下山去,保证提谢予的人头来见……”
“不见得。”
“你?”
“德芳!你有啥子事?”
“张镇长!你还认得陈经理,陈希龄吗?”
“认得!认得!”
“他是共党的领导人,他叫我来劝你归顺人民政府。”
陈春霖冷笑道:
“归顺?说得轻巧,他只有几个穿黄马褂的,怕他什么?”
“何止几个兵,昨天又调来一连人,全是快枪,张念慈不是偷鸡不成倒舍一把米么?陈经理说了:如果不立即投诚,就用武力来解决。”
“人非一个,命非一条,回归可以,谁能担保?”
“担保的事,陈经理倒是没有讲明,我回去问清楚。”
夏德芳告辞张我承回东溪去了,陈春霖急问:
“张司令投意已定?”
“若是对方保证兄弟们的生命安全,我准备投诚。”
“好C!张我承呀张我承,算老子瞎了眼,既然如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弟兄们!走!”
张我承把头偏向一边,不理他,陈春霖气极败坏,带上自己人向上青山去了。
第二天,夏德芳带路,陈希龄,李洪带上一连人,来到了丁山坝营寨门外,夏德芳喊:
“张镇长!张镇长!”
张我承来到寨门,从门缝看出去,见解放军都装备卡宾枪,冲锋枪,轻机枪,顿时凉了半截,陈希龄喊:
“张镇长!我可单独与你交谈,请开门!”
“开门!”
大门打开。陈希龄,夏德芳进入大寨,寨门又很快关上,在大寨内坐下,四周站着持枪的卫兵,陈希龄语重心长地说:
“张镇长!你我也算有多年的老交情,我劝你一定要认清形势,我党从来说话算话的,不能再抱幻想而继续拖延了,凡投诚人员一律即往不咎。”
“我也没有作什么地不起共党的事。”
“那更好,人民欢迎你们,重新做人,参加工作,立功赎罪。”
张我承沉思了一会,说:
“开门吧!”
李洪见寨门徐徐开打,果断一挥手,解放军毫不迟凝地冲进了大寨,李洪喊:
“所有人员集合!”
在院坝内,二百多人持枪稀稀拉拉地站立着,李洪鼓足了中气喊:
“立正!下枪栓!放下!”
别动队乖乖地下了枪栓放下,解放军迅速地收了枪栓,列队下山,到了綦江,全部解散,刘乃哲亲自与张我承谈话,张我承感动了,写了书面材料,交待了自己参加了特务组织,并担任高干组长的身份,并交待了特务潜伏名单并写信号召潜伏人员自首,不久送壁山专署公安处学习。
张我承的投诚,无凝给国民党中统,军统潜伏人员以沉重打击,竟然吐出军统电台台长,孟子仪,军统联络处重庆中山二路一百七十号,熊兆民,中统负责人胡大斌,因为上线对潜伏人员实现单线联系,只有找到这个人,下线方能找到,档案,照片很快送到了重庆市公安局侦察员的手上,熊兆民的家外有一条小街,路边有一皮鞋匠地摊,皮鞭匠从此多了一位粉脸白面的小学徒,老皮鞋匠六十开外,花白胡须,驼背勾腰,忠厚老实,小学徒尽力地学着手艺,也不时瞟着熊兆民的家,一天也有二、三个陌生人拿着皮鞋来补。
话说胡大斌带着许心莹向成都方向逃窜,半途中解散了部队,十二月三日到达成都,五日找到西大街一百七十四号双流县参议员候建民家,十二月三十日成都解放,候建民邻居向成都公安局东城分局举报胡大斌为非常住人。正当公安局在调查核实时,胡大斌见无法立足,连夜带着许心莹逃到重庆,隐藏在熊兆民家,熊兆民似热锅肉的蚂蚁,烦燥不安,气极败坏地说:
“胡大斌!你也是多年的党员,啥子年头?还贪恋女色,哼!真是狗吃粽子——不改。”
胡大斌若是在早几年,早就给他一巴掌。现在不同了,胡大斌虽比熊兆民职务高,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也怕他三分,胡大斌哀求道:
“熊站长!熊老兄!求你容我住一段时间,若找到去处,立即搬走!”
“胡大斌!我说东,你说西!你难道忘了党国交给我们的任务。现在共军到处搜捕我们,你还带着女人消遥,我若电告台湾,台湾不派人杀你才怪呢?现在外面的风向始终不对劲,出门始终觉得有人盯着我,巷子也不时多了几个生面孔,胡大斌!为了党国的利益,你自己去把这个女人做了。”
“哎哎,不!”
“你不做,我去做!”
“不!”
“不?不然向台湾告去,恐怕你难逃干系。”
“不!熊老兄!求求你啦!千万别这样做,我们立马走。”
胡大斌近似哭腔的哀求也没有打动熊兆民,只见他恶狠狠地说;
“走!没有那么容易,别忘了你活是党国的人,死是党国的鬼。”
熊兆民态度坚决,从腰间拨出雪亮的匕首,冲进许心莹的房间,许心莹见状,惊恐万分,大声呼叫:
“你要干什么?救命呀!……”
熊兆民板着一张铁青的脸一刀捅向她的心窝,可怜啦!许心莹,年纪青青,命丧黄泉,熊兆民见断了气,竟切成几大块,用麻袋装起,准备沉江,胡大斌嚎哭不已。小皮匠虽在半夜三庚,时刻也没有松解警惕,里面的呼叫声被他听见。当晚解放军将熊兆民家围得水泄不通,将二人活捉,搜出麻袋,街房邻居无不气愤地说:
“该死的特务,简直惨无人道……”
胡大斌被关进牢内,头发一宿的工夫便全白了,人的魂魄抽走了七股似的。失去了心爱的女人,恨悔自己走错了路,第三天由汽车押回了綦江,到了綦江,街民站在公路两边,吐着口水骂道:
“该死的胡大斌,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抓了多少壮丁,杀了多少地下党哟。”
汽车送到县大牢,这里原是关押犯人和地下党的地方,如今成了关押国民党的地方,高镇如要亲自审讯他,喊他:
“胡大斌z大斌!”
高镇如见他蔫蔫塌塌的样子便大声喝斥,他已木纳痴呆,有气无力地回答:
“到!”
“胡大斌!从此以后,你就是人民的罪人,你必须老老实实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如实坦白。我问你:军统局渝特区布置科指派为南川潜伏电台台长的孟子仪,你知道在什么地方?”
“不!我不知道!”
胡大斌一听孟子仪,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本能抵制,但他又对熊兆民,对军统,中统感到绝望甚至愤怒,他对党国可谓尽心尽力,到头来竟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来对付他心爱的女人,无不心寒,高镇如威严地说:
“胡大斌!我提醒你一下我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胡大斌彻底溃崩了说:
“孟子仪大概在石角!”
高镇如立刻叫老侦察员柯德和同志,蒲河派出所所长高文同同志,前往石角暗查。高文同叫人查遍了整个石角也没有一个叫孟子仪,柯德和说:
“那还用说!他肯定不用真名真姓,凡是的姓孟的男姓,二十岁以上全面调查,不得漏过!”
高文同立刻动员全区各保,很快线人来报,电话打到高文同办公室说:
“高所长!四保十甲有个人叫孟德棋,经过我们调查,解放前曾在江津杜市军统局无线电训练班受过训练,在河北秦皇岛被俘后,经教育释放回家,我怀疑此人是特务。”
“你马上派人看着,我们马上到。”
“好的!”
四保十甲的工作组立即派人日夜守候,高文同放下电话说:
“一班集合!马上出发!”
一班人便衣短枪,马不停蹄直奔四保,一路上春光融融,和风习习,鸟语花香,一位老汉从山间小道挑着柴担而出,高文同问:
“老乡!四保十甲朗个走?”
“喔!四保十甲,翻过这座山,再翻过一座山,眼见一片黄桷树林就到了。”
“谢谢啊!”
“谢哈子哟!犁田捡慈姑——举手之劳。”
高文同见已快到,便跑步前进,远远望见一片黄桷树林,几十户人家隐藏在树林中,四周是生机昂然的田土,果然风光秀丽,犹似桃园仙境。工作组的同志早已在路口守候,远远望去,他还如无其事地在坝子走动。高文同问:
“孟子仪惊动没有?”
“没有!”
“把林子围起来,操家伙!”
战士们兵分几路将村子包围了,柯德和、高文同和几名战士直奔孟子仪家,孟子仪端坐在堂屋中,突见几条陌生人来了,吃了一惊,急忙转身,战士们便堵住了大门,转身已是来不及了,高文同喝道:
“孟子仪。”
不应,高文同又吼道:
“你是不是孟子仪?”
孟子仪的老婆说:
“他是孟德棋,抗战后回来的!”
“对!对!我叫孟德棋。”
“就是他,铐起来!带到县里再说!”
孟子仪被反捡拷手,押回县公安局。高镇如从窗口看见押解进来,只见他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柯德和进来敬了一个礼说:
“报告!孟子仪已经抓捕!”
“先给他关押三天,把审问室重新布置一下,把各个门口都架上机枪,我看这个孟子仪是个怕死鬼,我们要抓住这个有利因素。”
果然,孟子仪被关押在四面无窗的屋子三天,暗无天日的煎熬摧垮了他对党国效忠的坚强意志。提出来的时候,四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荷枪实弹,高镇如却显得很轻松地说:
“孟子仪!你们的站长都已招了,并且有的已经站到了人民这边来了,我再问你一句:孟德棋是不是化名,孟子仪才是你的真名?”
孟子仪牙关紧闭,低着头,默不作声,高镇如继续说:
“你的情况我们早已清清楚楚,就是等着你翻然醒悟,希望你尽快坦白自己的问题,检举揭发你所知道的情况,尽快向人民立功赎罪,也是你唯一的出路。”
孟子仪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高镇如继续说:
“你的上司,胡大斌,熊兆民均已在案,你想不想见一见呀?”
孟子仪终于在沉默中吭了声:
“长官!我愿意坦白交待,立功赎罪。”
“好!端杯水来!”
高镇如做了一个手势,持枪的战士便撤了下去,一战士端来一杯水递给他。审问室气氛缓和了,高镇如紧崩的表情也舒展,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二根点燃后递了一根给他,孟子仪猛吸几口,吐出长长的烟雾说:
“我叫孟子仪,孟德棋为潜伏名,我在抗战时期在江津杜市军统局无线电训练班受训后,分配到交警十五总队任电台少尉技附。先后七次深入日军敌后,多次截获日军情报,获嘉奖,在解放前夕,在秦皇岛被解放军俘虏,经教育后释放,回到重庆又找到组织,组织又分配回綦江潜伏。”
高镇如听罢,显得轻松多了,他又示意了一下,一个战士将孟子仪的手拷也解了,问:
“你的下线有哪些?”
“在重庆一同接受任务并分工潜伏有,杨伯清,住巴县南龙乡,也是杜市无线电训练班毕业,原西昌无线电台台长,曾子敬,江津高歇乡人,也是杜市无线电训练毕业,曾任过渝台报务员,陈敬国,江津杜市人,江津台台长,吴山林,化名吴高荣,江苏江阴人,杜市无线电训练班毕业,渝台技附,县南门路二十八号潜伏,戴兴育,上尉报务员,永新镇潜伏。”
孟子仪一口气吐了五个潜伏人员,高镇如倒抽一口凉气。立即分兵五路,将上述人员全部捉拿归案,分别关押,审讯,反复交待政策,指明出路,动摇其心,杨伯清终于承认说:
“电台交给曾子敬!”
高镇如把曾子敬提来,好言相抚,又利威相逼,终于承认电台放在他家大柜子后墙内,电池在竹杆内,高镇如上报县长刘乃哲,刘乃哲叫来赵应南,曹成模说:
“你们二人秘密前往曾子敬家,蓉电台。”
二人接到任务,便衣短枪,将曾子敬内铐外松,不让暴露,押到江津高歇乡,分散下乡,曹成模跟在旁边,赵应南在外,进了家,曾子敬指了指,曹成模推开柜子,打开伪装,电台天线安装隐蔽,不易发觉,电池装在竹简内,竹简靠在墙上,曹成模顺手撕了一块布,包装好拉回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