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1)
第七十一回农协会巧夺土匪枪,下岩洞寨金蝉脱壳。
英烈鲜血洒满热土,罗德卿大战赶水场。
三月的东溪稀稀拉拉的地下起了绵绵细雨,一下竟是七八天,老农们无不忧心忡忡呻吟念道:‘三月雨下河,干死岸上鹅,三月蛤蟆叫,秧子撤二道。’刘乃哲带着一排人先下到东溪视察,一路上雨后初睛,怒溪如奔马,两山夹之,轰雷入地,曲折萦回,浮云已尽,天空丽日乘空,山岚重叠竟秀,两岸稼桃艳李,泛光欲舞,来到东溪他见东溪有四十五保在解放前都建立了民团,有枪几百支,反共救国军又在四处夺取游散在各保的枪支,于是召集东溪的几位同志说:
“陈希龄任东溪镇长,高文同接替李洪,李洪回县委,刘召祥接替谢予任东溪区委书记,谢予回县委。新的领导班子必须尽快将原来的保丁实行换枪运动,并尽快筹备成立农协会,由积极分子去各保,甲取代旧政权的保、甲长。”
刘乃哲交待完毕,又到其他区去了。于是陈希龄命令工作队员下到各乡,保成立农协会,张世书因为工作积极被重用,回到十四保任农协会主任,并很快入了党,又被陈希龄派回来工作,家中只有一只猪,在这混乱之际,不如杀了,老婆也同意了,刮猪毛的滚水已经烧滚了,保丁张集昌,农协会干部张世清,王炳恒急冲冲地来到院子,张世书说:
“你们来得巧,等会帮到扯后腿!”
“张主任!有情况:民团有通知,要在这两天把十四保的人和枪集中到十五保去,然后到贵州八字桥去。
这三个都是张世书的家门,同门同族的弟兄,张世清说:
“我听了张集昌的报告,觉得不对头,一时又没个主意!“
“这哪里是啥子会?明明是土匪要把人枪骗出去打共党,走,到保里去看看!“
几人来到保公所,保丁都在,议论纷纷,张世书进屋说:
“我听说大家要拖枪上山,几百万国民党正规军都被打垮了,你们这几支枪能起多大的作用?你们不觉悟硬去跟国民党残余,地主,保长出力,今后怕是脱不了爪爪哟。”
“我们也不想去。”
“那很好!集昌你带着大家,不要乱动。”
张世书见情况不妙,立马到东溪找陈区长,张世书前脚一走,保队附刘国平说:
“哎哎,各位弟兄伙!今晚我们还是到十五保去,明天还是到八字桥去。”
保丁们知其利害,都吵闹起来说:
“半夜三庚的,开啥子会,不去!”
刘国平只好说:
“既然弟兄不听我的安排,我们就一起去找保长,保长说下去,就不去!”
“去就去!”
在去保长鄢儒高的路上,张集昌紧握步枪,跟在刘国平后面,心想一旦发生情况,先干了他,时间已是下半夜了,山间寒风来势汹涌,呼呼怪叫,夹杂着细雨,地下又溜又滑,灯笼火把又被吹熄,乡丁们深一脚,浅一脚到了鄢儒高家,敲了门,鄢儒高极不情愿地开了门,听了情况。张集昌说:
“保长!深庚半夜,风高夜雨,不去!”
保长鄢儒高本是个首鼠两端的人,权衡利弊之后说:
“不去就算了吗。”
保丁一听,一哄而散。第二天陈希龄带着几人来到十四保,十五保,召来保长,好言相慰说:
“二位尽管放心,我是相信你们的,下面有人作乱,如果怕保不住枪,那就收枪,交由镇政府保管。”
鄢儒高权衡再三说:
“区长说得再理!山上的人就是看到几杆枪,几次三翻来找我,好!全体交枪!”
保长第一个交出了枪,陈希龄才松了口气。
刘乃哲来到三区赶水,指导员张文波,队长王汉民迎接着,刘乃哲走进镇公所,一看队员全都在那里窝着便来了火气,骂道:
“怎么?一个二个都窝在屋干甚呢?春耕来了,这征粮的任务能完成吗?”
“县长!我们这些队员都是单发枪,土匪,地主家丁根本不怕!”
“那好!多留几把快慢机,土匪就怕这家伙,子弹随便用。”
刘乃哲叫人留下五把快慢机二十响,走了,王汉民,张文波受了批评,心里很是难受,王汉民拿出烟丝,撕了一张报纸角把烟丝卷成烟卷,递一支给张文波便麻利地划燃一支火柴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慢慢地吐着烟雾说:
“既然这样,我是本区人,熟习路,我就把杨子超,霍煜常,董全孝,罗伯祥,董全忠六人带走,到青羊乡去就地征粮,同时建立人民政府。”
“那好,这五把枪你们都带上!”
王汉民猛吸烟屁股,啪地丢在地上,出去在操场上喊:
“集合!”
队员们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出来,排好队,王汉民喊:
“同志们!为了顺利地完成县委布置的征粮任务,我们将去青羊乡这个产粮区建立新的人民政权,带上武器,随时防范敌人放冷枪!”
大家一人一把步枪,一把驳壳枪,三颗手榴弹,杨子超,霍煜常是刚入伍的赶水人,熟习环境,很勇敢,但战斗经验不足,其余三个都是老兵,战斗技术熟练。王汉民走在最前面,向青羊市进发,一路上翻山越岭,春风拂面,到了晚上才到青羊市,乡公所的大门上还画着十二齿的国民党党微,小乡场的老百姓见到解放军,工作队,一点也不惊讶,乡长肖阳烈,副乡长王伯华带着二十几个乡丁正在打牌,有的正在打泡子,半躺在床上,用灯心草烤着碗豆大小的鸦片,拼足劲吸烟,气氛氤氲,突然闯进工作人员全场惊骇不已,王汉民来到屋中心说:
“谁是乡长,副乡长?”
肖阳烈,王伯华赶紧放下烟枪,把头低着,稀皮笑脸,一股难闻的烟臭扑鼻而来,说:
“长官!我们二位就是!”
王汉民一看,二个都是大烟鬼,精神蒌靡,面皮瘦黄,说:
“我是第三区队长王汉民,奉命前来接管青羊乡政权,明日十点,你二人通知各乡各保各甲,前来开会,今晚我们就往乡公所,你们回去吧!”
“要得!”
“慢!撤下你们帽子上的国民党党徽,”
二人麻利地撕下,居然不缴他们的枪,快快鱼贯而出。王汉民命罗伯祥守大门,其余草草吃饭,就地打铺休息,当夜无语。第二天,十点钟,人已到齐了,王汉民说:
“各位保长、甲长,在未解除你们职权的情况下,要你们继续坚守乡里职责,开展工作……”
突然一个乡丁神魂不定,连奔带跑地进来说:
“李三王进场了!”
“谁是李三王?”
杨子超说:
“李三王是棒老二,土匪头子!”
乡丁、保长、甲长一下子燥动不安,有的提枪想往外跑,王汉民沉着冷静,气定神韵地喊:
“哪里走?”
乡丁们才平静下来,队员心中也是一紧,因为搞不清楚这个李三王到底带了多少人,杨子超说:
“队长!我们转移到对面的下岩洞寨子去,寨子是石头彻成,围墙有二丈多高,里面有水井,易守难攻!”
“嗯!散会,全体转移!”
战士们把枪全部上膛,保护着肖阳烈,王伯华,带着乡丁,保长,甲长到下岩洞寨子,一出门,场上的人早已关门闭户,鸡狗都难见,走到马鞍山时,王伯华拨出手枪:“砰!砰!”二枪,杨子超问:
“干啥子!”
“那山有匪!”
王汉民一看,啥也没有,便怀疑他有意为土匪放信。下岩洞寨子果然易守难攻,水井,谷仓,房子,四周高墙,关了大门,心情稍安,王汉民心想:要对付当地的土匪,必须争取肖王二人,因为乡丁,保、甲长听他们的话,说:
“杨子超!你带人警戒,我们继续开会。”
杨子超安排人守住各个方向,王汉民召集继续开会,说:
“肖乡长!王副乡长!你们二位对于解放军的到来,能积极配合很不错,乡长还是你们两位当,自卫队改叫民兵就行了。”
肖阳烈、王伯华相对一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
“王队长!你的安排我们服从!”
“那好!杨子超任民兵队长,罗伯祥管钱粮,霍煜常任文书。”
二人一听这样的安排,心里很不好受,过去都是他俩管钱粮,现在看来硬不过去也只好无奈地说:
“王队长安排就是。”
安排毕,王汉民来到大门口的城墙上,用望远镜一看,黑压压的一片,对方不敢冲锋,爬在岩石后放枪,子弹呼啸而来,落在墙上,李三王是反共救国军川黔边区游击总司令罗德卿的大队长,王汉民未来青羊时,罗德卿就趁乱之机占领了扶欢场,这样工作队回区的道路就被切断,下岩洞前面是开阔地,后面是悬崖绝壁,前面一封,必成孤军,乡丁完全不可靠,情况很是危机。
李三王把下岩洞一封锁,副司令犹国清率大部队人马也赶到,犹国清由师爷提转为副司令,李三王本是一混混,在走投无路之下投靠混世魔王罗德卿,但见他尖嘴獐目,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李三王说:
“副司令!共军已被包围了,冲吧!”
“慌个球!下岩洞易守难攻,后面是绝路,每天安排人放枪,拖垮共军!”
“好呢!副司令捉到二个花猫儿,请副司令慢慢享用!”
“走!”
李三王引着犹国清去蹂躏良家女人去了。三天后,双方一阵射击,子弹快完了,到了晚上,王汉民叫一乡丁脱了军装说:
“你潜回区里,向张文波指导员报告,叫派人救我们。”
乡盾愿意,趁着夜色放下去走了,其实张文波早已知道王汉民被困在下岩洞,第二天天黑,乡敦来说:
“张指导员早已派李洪部长率部来接应我们,谁知当部队到了青羊与扶欢场之间的兴隆场,就与罗德卿打了一仗,这一仗打得很苦,双方都有不小的伤亡,罗德卿据险死守,人多势众,李洪部率先冲锋竟未能突破封锁,只好回县去了。”
王汉民急问:
“见到张文波了吗?”
“见到了!”
乡丁急从布鞋底板抽出一张二指宽的纸条,上面写道:
“诸葛亮七十二计,以走为上计。”
王汉民把纸一烧,知道援兵来不了啦说:
“区里来不了人了,同志们!得靠我们自己了,敌人人多,必须想办法从下岩洞撤出去。”
“兴隆,扶欢已是土匪的天下了。”
一乡丁说:
“王队长!右边有石壁小道,但要用手攀壁才过得下去,白天走还可以,天黑了过去不小心会掉下悬崖去。”
王汉民观察到前几天早晨都有雾,思虑再三说:
“天亮时趁有雾悄悄从石壁小道撤出去,把二位乡长叫来。”
杨子超把二位乡长叫来,王汉民说:
“现在出不去了,我们只有翻小路撤到南桐煤矿去。”
二人对视,王伯华说:
“你们工作组在这里确有危险的话,我们负责任,犹国清也是本地人,我们和他周旋,一定保住人枪,我以身家性命担保,保证对得起人民政府。”
“两位乡长!在这危机时刻是检验人的立场的,你们必须听我们的。”
二人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第二天一早,天还下着毛毛细雨,衣履沾透,四周一片雾蒙蒙的天,浓雾迷漫,霜气氤氲,影现不定,王汉民一人端枪守大门,杨子超命熟习地形的乡丁第一个下,其余鱼贯而下,挂石投崖,悬藤倒柯,王汉民最后一个下了一百多公尺的石壁小道,但见危崖悬叠,路缘崖半,竹木翛耸,崖额飞瀑悬流,俱从人顶轰然涌下,峡底大石磊落,溪边香气袭人,奔流乱注,下了崖壁,但见两山夹恃,从竹修枝,郁葱上下,人在乱石中行走,深一脚,浅一脚,只见前面一泓深碧,荡荡平畴。怒流倾泻,流者喷雪,停者毓黛,泅水而上了一条满是杂草丛生,长满青苔的小路,其大雾掩盖其险,到此骨意俱悚,冷汗直流。原来这就是百里不见天日的黑竹沟,走了一天一夜渐渐听到狗叫声隐隐,真如空谷之音,方知到了王家坝不远,那里驻着二连解放军,正在接管王家坝煤矿,孔勋连长是一位北方汉子见到大家爽快地说:
“你们这些人,长衣短褂的,不能住在矿内,到附近农村找地方住,经常联系就是。”
孔勋叫来警卫员说:
“你带他们到石桥方家碉楼住下,那家主人早已跑了。”
于是,王汉民带着大家跟警卫员来到万家碉楼住,王汉民叫杨子超,王伯华到桃子乡找粮。二人来到桃子乡,乡长张方伯听完来意,一副吊垮垮的样子,抽着叶子烟说:
“你们是綦江的,我不管。”
杨子超见他是个烟巴老头,气愤不过,见腰间有枪,伸手要下他的枪,两个挽了起来,杨子超年轻气盛,差点将张方伯按倒在地,王伯华劝开了,张方伯见不是对手,极不情愿地送了几百斤大米,几块腊肉,抬回碉楼煮来吃,到了晚上,乡公所事务员张发全去青年探情报回来,鬼鬼崇崇地先与两个乡长谈之后,王伯华把杨子超叫到后屋檐下说:
“今天犹国清的队伍打到了蒲河,犹国清叫张发全带信给我二个,要我们两个把乡公所搬回去。”
“你两个的意思呢?”
“我两个都有一大家子人,不回去怕犹国清下毒手,话也说回来,回去也决不真心投靠他,跟他周旋等解放军来。”
“决不能去!只要去了,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杨三娃请你多为我们家小着想!”
“我不能答复!区委老王在这里,找他商量。”
杨子超急忙上楼说:
“王队长!两个乡长晚上要把人枪拉上山去哟!”
王汉民一听,愣了一下说:
“两个乡长要叛变了,我们只有五、六个人,他们有二十多个人,你还听说啥?”
“我听说罗德卿传信给肖乡长说:如果他们不把人枪拉上山,就要烧他们的房子,杀他们全家,乡丁也一样。”
王汉民气愤不已说:
“你对乡长说:明天白天走,晚上不能走。先稳到天亮再说,霍煜常,你马上到王家坝去向孔连长求援,其余加强警戒。”
于是分头行动,杨子超对二乡长说白天走,晚上不能走,二位乡长以为孔连长不知道,也就同意了,依旧起床顶锅煮饭,烤火,直到深夜,工作队员们都紧紧地盯着乡长和张发全,防着他们相互接触,土碗油灯拨得亮亮的,手枪握得紧紧的,各怀心事般地假睡着,天麻麻亮,鸡叫了头遍,杨子超脚蹬罗伯祥起来说:
“鸡叫了,跟我去查哨!”
二人上楼,王队长也醒了,伸头从窗子望出去,孔连长已带一连人包围了碉楼,解放军正埋伏在周围的麦子地和油菜地里,机枪,步枪对准碉楼,王汉民喊:
“吹集合哨!”
乡丁们一听集合哨,都以为机会来了,纷纷背枪集合在晒坝,杨子超说:
“犹国清土匪队伍昨天打了蒲河,我们住在这里很不安全,马上撤到王家坝去住。”
当即有几个乡丁带头嚷喊:
“我们要听乡长的。”
接着一哄而散,涌到正在吃饭的乡长周围,此时,王汉民等人从坝子侧面到后山去了,杨子超眼急手快把驳壳枪往大腿上嚓的一声顶上膛,黑洞洞的枪简对着两个乡长大声说:
“跟不跟到人民政府走,现在看你们的了?”
王伯华老奸不吱声,两眼盯着肖扬烈,肖扬烈苦思再三说:
“你们把枪交给杨队长!”
“好不容易盼到解放,怎么啦?又想去当土匪,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决不能上山,罗德卿是什么人呀?解放前就是一个烂人,你们愿意跟我们走的,就跟我们走,不愿跟我们走的把枪放下,每人发三升米回家。”
二十多个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乡丁王约贤说:
“杨队长!我愿跟你走!”
其余乡丁不肯放枪,也不表态,站在角角的乡丁把枪栳起砸向檐坎,砰地一声砸断枪托。口中骂道:
“我去你妈的三十三……”
王汉民带着解放军冲了进来怒吼:
“不准动!”
乡丁们马上把步枪,子弹,手榴弹乱丢在晒坝,一哄而散,杨子超叫王约贤等人把枪收起来,捆起,王汉民看见二乡长正在收拾被包。说:
“把手枪交出来。”
“王队长!我们把全乡的枪弹都送来给你了,也对得很起人民政府,这两支枪留给我们保身。”
边说边想溜,杨子超,董全忠,罗伯祥,董全孝围了过来,下了他的枪,二人跑了。第二天,孔连长派人送这几人到蒲河的杨柳湾。再坐船到石角,区长王伯章派一班人又送到桥河,班长说:
“前面不远了,你们自己去县里吧!”
王汉民一行七人疲惫不堪,满身泥垢,胡子拉渣走了到县委,卫兵喊:
“站住!向后退!”
“同志!请转告一下,我是王汉民,找向书记。”
卫兵向里通报了,向天培,刘乃哲,张文波赶忙出来,拉着同志们手问长问短,说:
“天啦!我们以为你们都牺牲了呢,从初五到二十三号,整整十八天,扶欢,青羊都被罗德卿占领了。”
同志们都差一点流下了眼泪,酸甜苦辣自不必说,向天培说:
“好啦!大家到火房吃饭,休整,等二天,仍回张文波那里。”
七人去了。向天培,刘乃哲,张文波又一起回到会议室,向天培说:
“看来三区的情况是非常险恶的。”
“向书记!我们初步已经查明:一些地主恶霸,勾结特务和伪政人员,收罗散兵游勇,地痞流氓,借口征粮过重,先后有石壕乡大地主刘仲祥,但华清,安稳乡唐寄尘,张集瑞,羊角乡李人树,曹沛,土台乡张和鸣,赶水乡杨荫普,李克明,藻渡乡孙齐光,孙如石等蠢蠢欲动,其中最为猖狂者罗德卿,犹国清,黄仲平,罗德卿任总司令,犹国清任副司令,黄仲平是军统特务,任参谋长,公开建立九路军,司令部就在新盛乡银碗槽,气焰十分嚣张。”
向天培,刘乃哲两眼对视,刘乃哲笑了说:
“蒋介石任命我军为八路军,他们自命为九路军,哈哈哈,看来三区的力量,是该加强,把周世义,徐进,王冠宣,程宏远,任万江都派到三区去。”
“我同意!”
“太好了!”
体整二天后,张文波带着大家回赶水,还有区府经办员周伦海,他高高个子,文文静静,是个知识分子,专管后勤供应,已买好盐巴二百斤,周伦海喊:
“喂!全都来搬盐!”
董全忠,罗伯祥,董全孝都来搬盐,王汉民被刘乃哲叫去,张文波率众出来,盐已装好,汽车是罗广文部留下的,美国造,司机说:
“这个破车,一路上只要开上半小时,准出事。”
他虽这么说,却没有人在意,二辆汽车起动了,在公路上奔驰,刚走到桥河上坡时,上不去了,也发不动,所有人员同坐一辆车,周伦海说:
“你们先回吧!我押着盐。”
司机与周伦海两人留下去找人修理。张文波带着同志们直到夜色茫茫,暮色满山之时才赶到三区,街上居民已掌灯,到镇公所,事先通知到镇公所开会的各乡长已全部到齐。等候多时,张文波进来瞥了一眼肖阳烈,王伯华,此二人也装着不吭声,张文波心想也不急于理麻他们,炊事员做好饭,乡长们,队员们一起吃,饭后立即开会,张文波宣讲:
“各位乡长!一定要回去认真学习《共同纲领》及解放军的布告,对大绅粮,一定要向他们宣讲党的有关政策,要他们认清形势,戴罪立功,向他们指出:剥削有罪,一定要守法交军粮,更不要与土匪狼狈为奸……”
张文波顿了顿,按照他一贯的脾气,他早发火了,他恨不得枪毙了肖、王二人,他压压火说:
“同志们!赶水区各位贤达,现在我宣布赶水区人民政府正式成立。”
“啪啪……”
工作队的同志们立刻鼓掌,各位乡长似乎无动于衷,抽烟的抽烟,打瞌睡的打瞌睡,张文波继续说:
“张文波任区长兼指导员,周世义任副区长,王冠宣区委委员,王汉民任区委宣传委员,其余的同志与各乡长下乡征粮!散会!”
散会时,天已大黑,程宏远见张文波向他招手说:
“宏远!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罗汝贤乡长。”
程宏远见此人居然一副当兵相,身体结实,但色酒过度,神不守舍,程宏远主动伸手,罗汝贤却暗中使劲,程宏远叫苦不迭,手掌指关节被夹得说不出的痛,很快就清醒了,决不叫苦,挺住说:
“罗乡长原是干啥的?”
“第二战区下属连长,日本人我能一个挡他三个,想当年……”
“好了!你俩从现在起一定要配合好,一文一武,相互补充,到了扶欢,你们的任务主要是两个:一是开展大户加征,这是中心工作,因为只有把粮食拿到手,才能保证军需民食,稳定社会秩序,将解放战争进行到底,二是宣传解释党的政策,消除广大群众因长期受反动宣传而产生的形形色色的误解和疑虑,从而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孤立反动势力,巩固新生政权,你们二位因而面临的斗争是相当复杂,尖锐而又微妙的。”
二人都在听,但表情不一,一个专心致致,一个心不在焉,程宏远说:
“放心吧!指导员,我保证完成任务!”
罗汝贤则不置可否,答非所云,二人告辞指导员,打着电筒回乡,当晚在乡公所住宿。第二天一大早罗汝贤皮笑肉不笑地来到乡公所说:
“程同志初来乍到,人地生疏,你恐怕还不知道扶欢这个地方十分复杂,又是刚解放,人心还未完全归顺,这支左轮手枪从部队带回来的,你拿着,用作自卫,以备安全,不然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当乡长的朗个交待?子弹刚够填满枪膛,以后再想办法搞些来给你。”
“谢谢乡长!”
程宏远接枪的同时也观他的神色,罗汝贤眼神闪晃,避开对视,程宏远知其不妙,等他走后,来到后山僻静处,拨出手枪,连击六下,均未击发,全是哑子,程宏远灵机一动,照常把枪插在腰带上,不动声色。回到乡公所,乡公所早已坐满了十多个年青人,男女都有,程宏远一进屋,欧相友说:
“你是县里派来的程同志吗?”
“是呀!你们是?”
一个叫陶登容的女青年,年龄稍长,大大的眼睛,胖胖的脸,口齿玲俐地说:
“我们几个都是青年学习会的,你未来时我们一边学习新民主主义和党的政策,一边进行宣传活动,一听说程同志到了,今早大家都高兴,一起来找你,强烈要求统一领导我们开展工作。大家都愿为新中国的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欢迎6迎!简直是太好了!我正愁没有人手!哎!大家自报家门啦!”
“我叫陶登容,这位赵伏才,欧相友,陶正贤,陶正兰,黄永芳,陶正玉,陶淑容,吴明让。”
“看来姓陶的不少?”
“都是一个家族的。”
“好!不过大家一定要记住,参加革命工作不但没有丝毫报酬,而且连饭也得在自己家里吃,你们吃得消吗?”
“没问题!”
在区公所,张文波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第二天中午时分也未见汽车回来,蓦然有人喊:
“回来了!”
张文波急忙站起来,只见司机满身是血,一队员把他扶着,问:
“周伦海呢?”
“区长!周伦海牺牲了。”
“怎么回事?”
司机带着哭腔说,其他队员赶紧围拢过来:
“押运盐的那辆车,当天修好后开至篆塘,突遭土匪袭击,轮胎被打破,我与周伦海从车厢翻出,天已黑了,周伦海身中二弹,我中一弹,他对我说:他可能不行了,叫我一定活下去。四周枪声不断,喊声四起,他为了掩护我脱险,奋勇冲出重围,土匪大队跟踪追击,我趴在草丛中看土匪蜂涌而去。有土匪喊:“抓住了。抓住了。”土匪头子一脚踏在周伦海的肚子上使劲蹍,见他已经身负重伤,活不了多久,就命令土匪用刀切周伦海同志,就地搬弯竹林里一根竹杆,插入他的肛门内,挑出肠子挂在竹林上,他!他在这惨无人道的酷刑中壮烈牺牲了……”
几个女同志当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张文波悲痛不已,他顺手取下冲锋枪大吼:
“走!把周伦海救回来!”
大家跑到篆塘,汽车已经被毁,在竹林旁找到周伦海的遗体,战士找来木板将他抬了回来,马上开追悼会,张文波扯下挂在墙上党旗,轻轻地盖周伦海身上,张文波致悼词,说:
“同志们!周伦海同志,山东省淄博人,生于民国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列于队伍中的女同志号嚎大哭,男同志的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淌,善良的乡民木纳地站在门外,张文波口干咽撕,强忍着悲痛念下去,说:
“周伦海同志于民国二十八年入党,民国三十八年十二月随西南服务团来綦江,周伦海同志在参加了革命工作后,常常冒着生命危险领导群众反抗日寇的扫荡,一次许多干部群众被日寇围在山沟里,有的已被日军抓捕,伦海同志心急如焚和另一位战友,冒着日军密集的火力冲出包围,把火力引向自己,让其他干部,群众安全突围。在解放战争中,伦海带领群众藏粮有功,在专署评功时,评为三等功。周伦海同志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周伦海同志永垂不朽!”
战士们听完悼词,满腔义愤,举枪向空中射击,顿时山谷响应,大地震动,抬到后山挖个坑,草草安葬。安葬毕周伦海,回到区公所,张文波说:
“同志们!咱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为周伦海同志报仇!”
同志们的情绪十分激昂,口号震天,眼眶还挂着泪水,紧握的拳头在空中挥动,张文波接着说:
“同志们!现在敌我斗争形势十分严峻,土匪恶霸气势十分疯狂,县长要求我们各级工作组正式命令名为剿匪征粮工作队,我们赶水分区分为六个组:胡宗全,罗祥国,熊一丁,杨子超,王冠宣,朱明珏为各组组长,各组人事安排是:朱明珏带女同志到土台乡工作,驻土台铁矿,其余各组继续回各保催粮,侦查敌情,杨子超带领一班人留守区委,其余同志跟我去执行任务,明日出发,今晚大家好好休息。”
工作队员经过一天紧张的工作,大都疲倦了,有的口水滴哒守在火房锅边,有的躺在地铺上,董全孝说:
“嗨!两三个月没衣裳换,随手摸一把虱子比那个捉得多。”
“哎!你还别说,我的虫子叫革命光荣虫!”
“哈哈哈!”
把大伙反到逗乐了,朱明珏小巧玲珑,肤白肉嫩,是上海知识青年,她乐观上进站起来说:
“同志们!明天咱们就要分手,各自奔赴新的岗位,妹妹们,咱们来唱个《东方红》,《团结就是力量》,《山那边是个好地方》,为大伙提提神!你们看好不好!”
“好!”
男同志们欢呼雀跃,沉睡的山村荡起甜美的歌谣,唤起久久未有欢乐的穷人,王汉民半夜也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