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1)
自从土匪霍仁帆夜袭石角场,火烧禹王庙之后,柳西明将王伯章狠狠地训了一顿,说他枪林弹雨都过来了,怎么这样不小心,若再有闪失,撤他的职,王伯章恨恨地回到石角,将区公所干脆搬到禹王庙,将靠近禹王庙房子全部撤了,叫街民搬到河边住,发誓要报仇,又在县里领了一批快枪,每个工作队都武装起来,残酷的斗争锻炼着这一帮刚刚参加工作的青年队员,白天翻山越岭,沐风节雨,晚上外出剿匪,披星戴月,饥餐露饮,吃不好,睡不好,可是男男女女依然斗志昂扬。
老瀛山以天成庙为中心,开山伐木,沿着山缘修筑了明碉暗堡,随着袍哥兄弟的源源不断前来投奔,人数足有上千人之众,在这里,他们告别亲人来到深山老林与盘踞在深洞里吐着信蕊的毒蛇为邻,夜晚与双眼鬼火莹莹的猛兽为伴,枯燥乏味的生活扭曲这些人的心灵,从此醉生梦死,手段残忍,杀人淫欲而自乐,霍仁帆命令刘隐农,李忠儒各带五十人下山筹集粮食,腊肉,盐巴等生活品,一行人刚到新民,刘隐农对李忠儒说:
“兄弟!你我二人分头行动,你到新民大湾田去收谷子,我上蒲河买盐巴,晚上在这垭口会合一起回山寨!”
“刘二哥!我们遇到了共军朗个办?兄弟们都是中正步枪!”
“怕他个逑!如果遇到小股共军,就包他饺子,等我来吃他,如果遇到大股共军,那就分散突围,就看那个脚杆长。”
“要得!”
于是分手,李忠儒带着兄弟们向产粮区新民乡走去,满山皆植柑桔,成林蔽麓,野花黄红紫白,杂彩交错成画,白鸟群飞,翠毛丹喙,五彩尾翎,粉蝶翩翩随花舞,蜜蜂只只采蜜忙,风吹稻田起波浪,阵阵风送稻花香,好一派生机盎然的田园风光,勤劳的乡民依旧在这地主田地里辛勤地劳动,一路上坡陀高下,来到新民村,但见那郁郁山峦迭翠,绿依依稻禾堆云,四边流水绕孤村,几处疏篁沿小径,茅檐傍涧,古木成林,篱外鸡鸭觅食,松阴牛羊卧,李忠儒冲进村子里,召集大小绅粮,亮出霍大哥的片子,估吃八赊,逼这些绅粮交出谷子,押着几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担走了。谁知这天王伯章也派韦殿峨到新民大湾田征粮,刚到村口乡民,绅粮们都说:
“九路军刚刚才走不大一会,谷子都抢走了啰!”
“什么?朝那个方走的?”
“铺子岗。”
“追!”
队员们端起枪朝铺子岗追去,快到铺子岗时,天已擦黑,从山脚远远看见山梁上一字长龙担着担子往山上走,李忠儒押后发现了追兵说:
“兄弟们!押担快走,留下一半人二边散开,听我口令,靠近了打,二狗子快去找刘二哥,叫他快来增援。”
二狗子二话不说快速走了,其余兄弟四下散开,躲在草丛中,就等共军赶到。谁知韦殿峨比李忠儒更加狡猾与机警,他见梁子上有动静,蒙胧的夜色也快要下来笼罩大地,土匪在高处,说:
“停止前进,后一位同志抄小路跑回区公所,叫王区长来增援,敌人想包抄我们,我们尽量咬住他,赵顺德。”
“队长!”
“你在前面,我断后!”
“是!”
一名战士快速地回石角,工作队中赵顺德是班长,与朱明喜二人打仗最勇敢,他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赵顺德说:
“好在土匪大队没有赶到,就想打我的伏击,抄家伙,给我看准了打!”
朱明喜立功心切说:
“班长!我娘来信骂我好几回了,再不立个功,我在村里连媳妇都讨不到,冲吧!”
“放你的狗屁!土匪人多,我们人少,他们占有好地方,一上去不就挨枪子,猫着!”
工作队小心翼翼地如山猫猎食般向山梁子趴去,快到的时候,双方乒乒乓乓相互射击,工作队还扔过去几颗手榴弹,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韦殿峨见土匪很顽强,担心队员们吃亏趴过来对赵顺德说:
“赵班长!我看是不行了,干脆撤。”
子弹呼啸而来,压着队员们抬不起头。刘隐农在蒲河买了盐,日用品等行在半山路上正好遇到送信的人,说是围住了共军,赶紧增援,刘隐农率队跑步赶到,二军合一越打越勇,工作队想撤已是来不及了,有的已经害怕了,有一位队员把枪丢在水田想偷偷溜走,赵班长历声喝道:
“站住!怕死就不要来当工作队,把枪捡起来,跟在我后面。”
那队员浑身发抖,颤颤竸竸重新拣起枪,赵班长从腰间取下一颗手榴弹,拉了引绳,跳起来向九路军扔去,李忠儒以为刘隐农到了,高喊:
“兄弟们!冲!”
他站起来,“嘣”手榴弹落在脚边爆炸,肚皮炸破,肠流满地,重重倒地,刘隐农大喊:
“兄弟!兄弟!”
李忠儒满嘴是血,眼睛睁得大大的躺在地下,刘隐农无比气愤地喊:
“弟兄们!冲!给李忠儒报仇!”
“冲啊!”
九路军带着愤怒与仇恨,怒吼着向工作队发起冲锋,工作队勇敢还击,边打边退,退到了一片麦田里,看着就要被包围了,正在危急之中,王伯章带着一排战士与乡丁赶到,赵班长见增援部队到了,高喊:
“冲啊!”
朱明喜争功心切,冲在最前面,扔出两颗手榴弹,似老虎下山猛扑过去,有的队员也跟在赵班长冲锋,大都数队因为土匪太多,不敢冲,冲锋势头竟未组织起来。双方隔着两、三块麦田相互对射,王伯章带去的乡丁大多是没有改造过团练,名义上听解放军指挥,其实人心向着九路军,一遇上九路军便朝天打枪,然后悄悄溜走了,王伯章,赵顺德二人端起冲锋枪一起射击,刘隐农趴下,身边二人当场中弹,倒地身亡,后面的兄弟也只好趴下不动,刘隐农大怒吼道:
“那个敢后退,就地枪毙,给我冲!”
“冲啊!”
九路军从草丛中,土坎下奋不顾身地爬起来,子弹在头顶上呼啸而仍不畏惧,王伯章说:
“韦殿峨带队员抄小路迅速撤,赵顺德带战士们掩护!”
“工作队跟我走!”
工作队与乡丁立即撤走,王伯章说:
“把所有手榴弹扔过去,前队作后队,撤!”
战士们扔出一颗颗手榴弹,轰隆隆的爆炸顶住了九路军的冲锋。硝烟散尽,爆炸声完,枪声渐渐稀少,九路军抬起头来,解放军已是无踪无影,九路军从麦子林,草丛中站起来,又炸死三人,刘隐农只好说:
“把李队长尸体想办法抬回去,其他兄弟就地埋了。”
几个兄弟砍来竹子,做个担架,解下绑腿,把李忠儒绑在担架上,挖了五个坑,埋了五个兄弟,天已渐渐黑了,点上火把,背着盐巴向老瀛山开拨!
王伯章,韦殿峨,赵顺德带着部队回到了石角禹王庙,赵顺德一点人数,少了一个朱明喜,一战士说:
“班长,朱明喜与土匪作战很勇敢,我同他在一个土堆后隐蔽,你一喊冲锋时,就冲了过去,后来就没有看见了。”
“你们还不快回去找,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是,是!”
赵顺德又带一班人重返铺子岗,四周漆黑不见五指,草丛中还散发着硝烟的余味,九路军早已撤走,留下五堆新砌的土坟,麦地被践踏得一片狼籍,赵顺德喊:
“朱明喜!朱明喜!”
“赵班长!我在这里!”
朱明喜深一脚,浅一脚从松林里走出来说:
“你怎么搞的?”
“班长!我冲锋过猛,一下子冲进了土匪队伍中去了,好在我穿的是便衣,趁土匪撤退的混乱之机躲进了松林里头,由于不了解情况,我一个人又不敢出来。”
“嗨,吓死我了,走,回去!”
朱明喜与同志们一起回到石角,王伯章,韦殿峨才放下心来。
刘隐农与兄弟们抬着李忠儒的尸体回到老瀛山,天已大亮,霍仁帆,庹化南,杨森林,胡汉国,冯浩然,乔志,张奎虎,兰青云,王伯言,梅鸿,王醒愚,彭秋白,刘明华,王善夫,奂明,二娃子均已到了天成庙大殿,大家悲伤不已,霍仁帆以手指指着刘隐农破口大骂:
“朗个死的?说不清楚,老子一枪打死你。”
刘隐农吓得青脸青色,双脚打颤连忙跪下说:
“大哥!李兄弟带着弟兄伙们与共军交火,冲锋时,一颗手榴弹落在脚下,炸破肚皮,流血不止而死。”
“还有死的没有?”
“另外五个弟兄在冲锋中被流弹打死,因为所带东西太多,埋在铺子岗了。”
冯浩然扶起刘隐农说:
“司令不必悲伤,牺牲的李忠儒兄弟亲属发五百块大洋抚恤费,其余弟兄二百块大洋抚恤费,马上派人赶造棺材,葬了吧!”
霍仁帆掉着眼泪说:
“奂明,二娃你二人负责将李忠儒埋了,领上钱,亲自送到李忠儒老婆手上,对她说:我改日去看她,我对不起李忠儒兄弟。”
“大哥!李忠儒不能白死,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对,大哥!报仇!”
众怒难犯,兄弟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仇恨的目光,刘隐农说:
“大哥!我与李忠儒分手后,我前往蒲河场上买盐巴,见场内并无多少共军仅一班人,班长单福禄,队长张献贵,都是大个子北方人,样子长得憨夫夫的,驻扎在场中禹王庙,只要石角王伯章不来增援,对付那几个人不难!”
胡汉国急问:
“你看真切了?”
“千真万确!”
胡汉国眼睛一亮说:
“司令!如果只有一班共军,可以打,先把电话线断了,再在石角与蒲河之间埋伏一支打援部队,另一支部队直扑蒲河场,消灭共军的同时,趁此机会补充一下。”
冯浩然说:
“司令!永城大绅粮罗玉杰,蒲河大绅粮李兆康,蒲河乡乡长霍绍武与我都是生死结拜义字号袍哥兄弟,只须我一席话,保管他们与我军同心协力,搞他个里应外合。”
霍仁帆见有必胜的绝对把握说:
“好,杨森林,冯浩然,乔志你们三人带上三百人,依计行事,立即下蒲河!”
“是!”
乔志,杨森林立即集合人马,下了山寨,到了铺子岗,杨森林,乔志二人带着兄弟们在松树林中隐蔽,冯浩然带上一个跟随,身怀短枪,一副生意人的打扮,要下铺子岗,临行前说:
“条件一成熟,立马派人给你们报信!”
“冯老板小心行事!”
冯浩然昂然挺胸,甩着双手,踱着八字步下了铺子岗,直到蒲河场,水陆码头一派繁忙,人来人往擦肩接撞,粮店布店杂货店,鳞茨节比,孝子河上百舸争流,粼粼碧波,倒映岸边,竹木野花,鲁峡洞两岸巨石落磊,堆叠硐中,河中水从石隙,泛溢交涌,雪跃雷轰。沿街沿巷各地乡民带着山货出售,一片繁荣,冯浩然大摇大摆走进乡公所,跟随站在外警戒,霍绍武嘴叼老烟杆,跷起二朗腿,泡起盖碗茶,见来人是冯浩然,吓得一身冷汗,急忙站起来说:
“冯绅粮!我听张队长说,你已上山为匪了,他们正在捉你。”
“霍兄弟!你是不是袍哥弟兄?”
冯浩然正襟危坐,端起盖碗茶呷了一口,霍绍武说:
“是倒是,可是而今眼目下,共党已是得了天下,我们也好久也没打个会,兄弟们见到都已生疏了。”
“好!你知不知道霍仁帆?”
“朗个不晓得哟!又是家门,算起来他舵爷还矮我一辈,他在老瀛山拉起一支队伍了,我早都想把人枪拖上山去投奔他啰!”
“好z会来了,你马上集合部队,我军已在铺子岗埋伏,只要一打响,你从里面向共军开火,打不打得下禹王庙,我都在霍司令面前给你请功!”
“要得!”
“我还有事,记住:不得有误!”
说完摆摆摇摇地出门,霍绍武马上召集乡丁,其实只有七支人枪,与工作队驻地禹王庙有一条街之距。冯浩然来到李兆康家。这李兆康,罗玉杰都是绅粮,又是商人,在蒲河都是二楼一底面街的大房子,张献贵一到便动员青年踊跃参加工作队,成员一下子有三十几个人,一班解放军。李兆康,罗玉杰第一批遭张献贵征了粮,二人都恨得咬牙切齿,冯浩然对门人说:
“快点通报,冯浩然求见!”
门人把话传进去,李兆康横奔带扑地下楼说:
“冯大哥!快点进来!”
亲随自动守候大门,李兆康将冯浩然迎进内室,冯浩然说:
“李弟兄,不用怕!共军现在不敢把我咋样!”
“冯大哥,你还敢进蒲河场,共党到处在抓你!”
“你赶快把罗玉杰找来,我有话说!”
“啥子话?”
“找来就知道了!”
“要得嘛!”
冯浩然端坐那里喝茶,李兆康匆匆出门,不一会儿找来罗玉杰绅粮,二人进门坐下,冯浩然说:
“二位弟兄!我们都是同一堂口的弟兄,不瞒你们说我已上山当了绿营响马,在未上山之前,你我都是这一带的绅粮,祖祖辈辈靠收租吃饭,如今共军一来,简直是活抢人,我左思右想,与其让共军将我祖辈积攒的钱财抢去,还不如给九路军当军饷,如今‘川东剿共九路军’的司令是本县大名鼎鼎,威振四方的舵爷霍仁帆,我九路军驻守老瀛山,粮草充足,山高峰险,固若金场,兄弟!我长话短说:你二人愿不愿随我上山,钱财充军饷,我在司令面前给你们请功,怎么样?马上给个答复!”
“这个!冯大哥,这个事容我二人考虑一天。”
“来不及了,一小时之间,我军将血洗蒲河场,到时候,玉石俱焚,就怪不得我当哥子没打招呼哟!”
“此话当真!”
“哼!你二人又不是一天,二天认识我,我那个时候哄过弟兄?”
二人面面相觑,李兆康说:
“冯大哥说得在理,现在这个架势,多半财产是保不住的,不如与共军拼了,跟大哥上山。”
“要得!”
“好!爽快,你们二人赶快准备,然后到乡公所集合,你二人一到,我就发信攻场!”
“好!”
于是冯浩然出门,对亲随说:
“你马上回铺子岗,对副司令说:里面已经搞定,我叫人在码头上渔船桅杆升起一根红布条,就可以打了!”
“是!”
亲随去了。这边杨森林,乔志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报信人到,说:
“副司令!里面已准备好了,只要看见码头上的渔船升起红布条,就可以攻城!”
“好!乔兄弟你我兵分二路,你带上一百人伏于公路两边,防石角援兵,在桃花滩上剪断电话线,其余弟兄跟我走!”
杨森林本身就是棒老二出身,杀人放火是他的拿手本事,下了铺子岗,直奔蒲河场。兵分二路,乔志率一百人向桃花滩奔去,到了桃花滩,埋伏于公路两边,一战士似猴子爬树般地爬上电线杆,剪断电话线。
这边罗玉杰,李兆康一会赶到,霍绍武命一乡丁拿了一根二尺长的红布带悬挂在鱼船的桅杆上,迎风招展,远远望去,格外醒目,杨森林一看,拨出手枪一指,一队从瀛岩小路从高处而下蒲河场,自己率一队从长岗大路直扑蒲河场,二路几乎同时到达场口,顿时喊声大作,其势如猛虎下山吼叫道:
“冲啊!杀啊!”
那天张献贵队长正在县里开会,单福禄带着大伙,大伙全无准备。场上街民擦肩接揰,枪声喊声大作之际,顿时大乱。推倒揰到无数,九路军边打边冲,前面开路,后面抢劫,见啥抢啥,单福禄一听枪声便伸头来看,然后大喊:
“集合部队!”
同志赶紧操枪,站好队伍,单福禄说:
“正街上人已大乱,土匪快冲到禹王庙了,快打电话给区长!”
一队员使劲一摇,接叫电话不通说:
“电话线被剪断了!”
“准备战斗!”
大家小心翼翼持枪出来,两面都响起剧烈的枪声,突然乡公所也射来一颗颗子弹,猝不及防,打得队员东倒西歪,连伤几人,死一人,单福禄喊:
“快!全体转移到小洋楼!”
于是单福禄边还击,边向码头李林小洋楼转移,李林小洋楼是重庆自来公司修建,外墙水泥,一底三楼,队员们迅速关上大门,占领各个窗口,受伤战士流着鲜血,单福禄撕来一张白布,分别给他们包扎说:
“没事!在淮海战役时,我亲眼看见老班长肠子都打出来了,还在开枪!”
受伤的战士含着泪水,忍着疼痛持枪守住窗口,杨森林率众冲到禹王庙,门大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走出门来,冯浩然带着霍绍武,罗玉杰,李兆康赶到,杨森林问:
“共军呢?”
霍绍武说:
“多半撤到李林小洋楼里!”
“走!围住打!”
冯浩然说:
“杨司令攻打小洋楼,司令还安排有其他任务,我与霍乡长去完成!”
“对!多捞点,走!”
于是又兵两路,冯浩然率众冲进盐巴店,盐店老板跪地求饶: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t乡长饶命!”
盐店老板跪趴去求霍绍武,霍绍武板着一张铁青的面,理也不理他,冯浩然说:
“全部收了!”
“哎呀!这可是我的血汗本钱呀!”
“全部充军饷,谁敢阻拦,就地枪决!”
“你敢!这是老子的命根子,老子跟你拼了!”
盐店突然发怒,准备冲向冯浩然撕打,冯浩然眼急手快,甩手一枪,“砰”盐店老板胸膛被子弹打中,血流不止,倒地身亡,伙计们一哄而散,冯浩然一挥手,乡丁们抢劫一空。
杨森林率众将小洋楼围住,单福禄端起步枪对准一个呐喊冲锋的九路军战士一枪打去。顿时中弹倒地,后面的不敢冲了,纷纷趴下,解放军从窗口射击打伤几个,杨森林被激怒了,喊道: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
“砰砰……”
一阵乱枪,墙体,窗口被打得千疮百孔,打得工作队,解放军拾不起头来,有一个矮小瘦弱的队员想开门偷偷逃走,单福禄怒气冲天骂道:
“站住!来人,把这个怕死鬼和地主家人都给我关在楼下,谁也不准开门,哪个想逃,我就打哪个!”
李林的老婆吓得钻进桌子下面瑟瑟发抖,李林则根本不听话,楼下楼下四处乱窜,“砰”的一颗流弹穿过玻璃正中手腕,血流如流,大喊大叫,吱牙列嘴,一战士说:
“别叫,这伤没事!”
撕一个块布包好,边劝边包,好容易才哄得不叫,队员霍一南说:
“好过瘾,单队长,我已打倒二个。”
“恤,瞄准的时候一定要屏气,你见到没有?敌人是趴着的,瞄准头再往后移一粒米一点,包准打着!”
霍一南连开二枪,一枪一个准,解放军沉着应战,打死打伤十几个,几次冲锋都未能冲进,一会儿有人报告从石角来了解放军,原来从码头驶出的鱼船,早已把信传到石角,张献贵急忙请示二辆军车,急驶来到蒲河,冲破了桃花滩防线。杨森林看见对岸的解放军纷纷下车,架机枪,只好命令:
“撤!”
九路军丢下几具尸体,气愤不过,对着街民一阵乱枪,顿时血流成流,尸横遍野,沿着瀛岩小路,在铺子岩等乔志,大包小包直上老瀛山,张献贵率众冲过河来,土匪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