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1)
第七十七回金灵乡血战张奎虎,袍哥们瀛山聚首义。
高镇如重建公安局,王伯章发誓报仇恨。
七月初夏,宋修德,柳西明带着一连人加上工作队,一共一百多号人,机枪三挺,小炮一门,来到隆盛乡,住一宿,第二天一早柳西明对霍帮灿说:
“恤!你留守住隆盛,我们去攻打金灵乡,那里的田土多,都是上等的油米,打下来了就可以多征粮食。”
“县长!那老瀛山现在已盘据了我的么爸霍仁帆,此人不可小视,如果不管他,他会号召他的徒子徒孙去投奔他,到时候再剿就难了。”
“你放心吧,他再大也大不到那里去,现在县里说有一个一0四炮兵团,其实只有几号人会打炮,大都调往川西剿匪去了,他们在那边与土匪作战也苦呀,你与同志们一定要守住隆盛场,出发。”
同志们排成长队,一路上春风和煦,阳光灿烂,向金灵乡进发,沿途都是绿油油原野稻田,鸟语花香,行到一山前,路变得更加陡峭,翠壁掩映,泉水淙淙汩汩,流小而悍,沿山路而上,狭窄处有一水井。井边阴刻“洞天玉井”四个劲苍有力的正楷大字,其井深不见底,石缝中渗出清澈如玉,甘甜凛冽,沁人心脾的汪汪泉水,大家早已干渴,捧来喝,清人学士徐运基留诗《灵泉》赞美曰:
分明碧落泻寒泉,信是人间别有天。
洞上桃花过鹤径,仙源石涧浚龙涎。
空山凿破千年玉,华顶冲开十丈莲。
莫讶灵湫真派远,涓涓流出蕊珠来。
翻过山,到达平坝,没走多远,天上雷鸣闪电,飒飒地下起了飘泼大雨,同志们只好躲进农舍,勤劳的乡民却正准备着雨水过后,种瓜点豆,雨一停,同志们又踏着泥泞的山路朝金灵走去,一派春意盎然,野花烂漫的田园风光,树枝上雨水过后便露出了青青的嫩芽,蝴蝶翩翩起舞,小鸟蜿转鸣啼,阵阵清风吹来,精神百振,心旷神怡。柳西明大喊:
“大家再坚持一下!再走十里路,就是许鹏盘距的许家寨,快步前进!”
“好!”
同志们立马重整行装,雄赳赳,气昴昂,浩浩荡荡直扑许家寨。但见许家寨前临良田万顷,后接阴山千重,数株桃李绿阴浓,几处葵榴红影乱。
却说许鹏也不过是个金灵乡乡长,也打起旗号“反共九路军”自任司令,副司令是他兄弟许鸿,参谋长是大绅粮邱晓舟,有乡丁四百余人,步枪二百支,其余为大刀,梭标,邱晓舟负责供给粮钱,许鹏也在川军混过几年,还当上了排长,回乡后竟当上这民风敦朴,鱼米之乡的乡长,听说此人枪法异常的准,满脸红疙瘩,一身的黑毛,正躺在床上打泡,只见他用嘴含着烟杆,用灯心草小心翼翼地烤着烟土,他的嘴夹一张一合,一鼓一松,缕缕青云直冲屋梁顶,哨兵报告说:
“报告!共军一百号人已到垭口。”
“给老子看清楚,多少杆枪,多少人穿黄马挂,如果土八路多,共军少,兄弟伙我们就干他一场。”
邱晓舟虽是参谋长,可是此人足智多谋说:
“司令!算了吧,我看还是撤到山上去,真的干起来,恐怕是鸡蛋碰石头,死的多,活的少,等他来占,晚上摸他狗日的夜螺丝!”
“不要怕!老子不是冲壳子……”
“报告!共军我已经看清楚了。”
“快说!”
“三挺机枪,钢炮一门,一百来支枪。”
许鹏一听机枪,钢炮,手都抖了一下,脸色铁青说:
“快,撤!”
乡丁们一听撤,脚似抹了油,闪电般地撤出许家寨,柳西明手持冲锋枪冲进许家寨,一看连个鬼影也没有,气得端起冲锋枪对着许鹏的太师椅连开十多枪,寨子里一片狼籍。柳西明走出寨子,四下了望,果然良田万顷,许家寨的对面半山腰有一座大绅粮李臣银的庄园,背靠着挺拨高大的松树坪,庄园两边有碉堡,建筑即宽厂而又坚固,一旦受到土匪的攻击,可以固守待援,说:
“上松树坪!”
部队似一字长蛇般向松树坪奔来,大绅粮李臣银硬着头皮在大门前迎接,皮笑肉不笑地说
“解放军同志!辛苦了!请里面坐!”
“先生叫什么名字呀?”
“李臣银!长官是?”
“我是中共綦江县县长柳西明!”
“哎呀!柳县长失敬,失敬!”
“李先生在国民党伪政府任过何职?”
“柳县长!本人在旧政府啥职也未当!”
“很好!但是我们党现在正处在解放全中国的关键时刻,对于象你这样的大地主,根据政策,将征粮七成,希望你配合。”
“那是!那是!”
“还有金灵乡征粮工作队将暂时住你的庄园,你与土匪许鹏熟不熟?”
“许司令的人我都认得!”
“那好,你负责与土匪传个话,我们党的政策是:首恶必办,抗拒从严,立功受奖!”
“柳县长!我一定把话传到!”
“我们走了一天,能不能帮助准备一点饭菜!”
“应该!应该!”
李臣银转身下火房去了,柳西明说:
“张宗宪,李朝均,叶孝中,你三人留下一排人驻守金灵乡,重点是征粮,若许鹏来攻就守在这里,把信送到宋区长和霍帮灿那里,等待援兵就是了。”
张宗宪,李朝均,叶孝中从地下站了起来说:
“是!”
当晚区长,县长跟大伙一样在李臣银家打地铺,住了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大部队撤离了,张宗宪,李朝均,叶孝中在大门口送县长,区长,柳西明说:
“多留手榴弹,留一挺机枪,不要怕!实在守不住,回霍帮灿所管隆盛乡。”
“放心吧,县长。”
同志们都挂着眼泪,依依不舍。张宗宪,叶孝中,李朝均三人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区长,县长走后,三人开会,叶孝中是老兵,很有战斗经验,湖南人,倔强的性格,强壮的身体,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国字脸,叶孝中说:
“二个碉堡一边四个解放军战士,其余的都守前后大门。”
张宗宪说:
“光守住又有什么用?区里给我乡这么多征粮数目,我们人不出去,怕是完不成任务,所以除留人人看守住地,保护机枪外,其余的人兵分两路,一部由我与李朝均领队去第七保麒麟湾开群众大会,作征粮动员,另一部由叶排长去紫荆岗垭口一带巡逻,保护群众去赶隆盛场,金灵乡也没有个乡场。老百姓的油,盐,茶,布都要下隆盛场去。”
叶排长提高了嗓门说:
“我们人少枪少,缪和清匪部被打垮后也流窜在这一带,许鹏匪部我估计就在这附近的山里。出去肯定遭袭击!”
“可是躲在庄园里是完成不了任务的……”
“出去是非常危险的……”
“报告!”
二人争执不休,一战士进来递上信,张宗宪脸红勃子粗地将信拆开,里面写道:
“贵州匪部张奎虎,张奎豹在南川受到攻击后,有几百人向你们乡方向逃窜,你们可能遭受攻击,要高度警惕,注视事态的发展,明日一早派一排兵力来增援你们!——宋修德”
张宗宪将纸条递给叶排长,叶排长看后说:
“怎么样?今天谁也不要出去了,大家擦好枪支,作好一切战斗准备,晚上特别要提高警惕,严防这伙土匪夜间偷袭。大家分两班值夜上岗哨,张队长负责上半夜的岗哨,下半夜的岗哨由我带队负责,合衣睡觉。”
一夜大家都没有睡好,生怕出事,有的干脆起来拨灯捉虱子,送到嘴里哔哔剥剥咬着响。又派了一个胆大的出去溜转,子夜时分浓雾弥漫了整个山谷,田中稻叶与小草都挂满了晶莹圆润的露珠,地下冻结了一层薄薄的雾霜,人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大家早饭过后,下半夜岗哨的同志准备打地铺,就听到从紫荆岗方向传来枪声,逐步向李臣银庄园推进,叶孝中熬了个通霄,眼睛红红的,喝嗨连天,正在吃饭,便丢掉饭碗说:
“同志们!马上到你们头天布置好的战斗位置,坚守阵地,以战待援,把李臣银一家看好,不准进出!”
战士们丢掉碗立即作好准备。却说奂明在贵州说动了张奎虎,张奎豹二兄弟来老瀛山投奔霍仁帆。结果一行几百人路过南川,被解放军打得七零八落,丢掉一半的人,张奎虎兄弟二人又信迷信,硬是不相信共军有多历害,奂明久劝无用,说:
“张司令N须乎与共军较劲,只要到了老瀛山,共军便奈何不了我们。”
“兄弟t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论如何也要搞他几个共军的人头,作为拜见大哥的见面礼。”
张奎虎带着兄弟伙将李臣银庄园团团围住,张奎豹头系红带子,上身光膀子,腰系宽皮带,脚着高筒牛皮鞋,手持阔叶大刀片,后面跟十几位相同打扮兄弟,打着红旗,排着方队,凶神恶煞地口中喊道: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说着非常勇猛地向大门冲过来,叶排长对机枪手说:
“首先打那个扛红旗,冲在前头的土匪头子!”
机枪手大致瞄准,一梭子打过去,打得张奎豹四脚乱跳,尘土飞扬,丢掉红旗就往后跑,跟着后面的十几个被打倒二人,其余人便跑了回来,双方激战,由于地形过于复杂,张奎虎的人还是摸到院墙附近,叶排长对张宗宪说:
“张队长!我们的火力主要是机枪,又安在最高的碉楼上,土匪已经摸到院墙了,机枪架高了就发挥不了威力,应该调在正前方,打开大门,把米袋搬出来,做工事,向土匪猛烈射击!”
“好,你们快!”
张宗宪把机枪手叫了下来,又组织人把大米袋搬了出来,打开大门,架起机枪,张奎虎坐在滑杆上惊爪爪地大叫:
“兄弟们!打死一个共军,赏二百块大洋!”
“冲啊!”
一窝蜂地向前冲去,机枪步枪一响,子弹似聚风暴雨般地射来,冲在前面的顿时倒下十几个,进攻的兄弟们不敢上前了,只好爬下对射。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奇异的现象出现了,平时山沟里雾虽多,但也早该断雾了,因为快到响午时分了,山顶上突然一股大雾滚滚而来瞬间笼罩了李臣银的庄园,浓雾遮天蔽日,不见天日,叶排长说:
“张队长!你们几位工作队员守住大院,这股大雾对我们很不利,能见度太低了,土匪很容易攻进来,我带人冲出去!”
“好的,叶排长,你注意安全。”
“机枪冲前面,冲!”
机枪手一阵猛烈扫射之后,叶排长手提驳壳枪第一个跳了出去,浓雾里到处是死尸,一个土匪慌慌张张未跑脱,横起跑,叶排长冲去把他按最捉了,地下到处是丢弃的匣板枪,远方又传来一阵机枪声,叶排长兴奋地说:
“同志们!我们的增援部队来了,土匪没有机枪!冲啊!”
叶排长他们猛冲猛打,两军合一,打得张奎虎他们仓惶向四面八方潜逃。增援的陆排长更是火爆的脾气,二位排长回来时都浑身是汗,押着那个活捉的土匪,叶排长用枪对着他问: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你们的头是谁?”
“我们是张奎虎,张奎豹的部队!”
“有多少人?”
“三百多人!”
“把他绑起来!押到外面,枪毙!”
“哎呀!长官饶命……”
二个战士根本不由他挣扎与嚎叫,绑了起来,连拖带拽押在松树旁,叶排长从战士手边拿过步枪,一枪打去,当场毙命。
张奎虎兄弟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垂头丧气地招呼散兵,由奂明引路,沿途再也不敢惹事,直上老瀛山,到了寨门,通报上去,霍仁帆,庹化南,胡汉国,冯浩然,霍雅晴,乔志,兰青云迎至大门,一时间火炮齐鸣,锣鼓喧天,全副戎装,俨然一副正规国军的模样,张奎虎下了滑杆,霍仁帆笑脸相迎说:
“兄弟,一路辛苦!”
“大哥!在金灵乡本想搞他几颗共军人头作为上山的见面礼,谁知共军早有准备,差点遭共军包了饺子。”
“哎!奂明,我给你临行前朗个说呢?叫你们不要惹事。”
“大哥!不管奂明兄弟的事,我自作主张,无大碍,只损失了部分兄弟,大哥,我今天上山,鸦片烟都带有五千两,银元三万块,兄弟三百多人前来投奔。”
“好!痛快,痛快,我封你为川东剿共九路军第三大队长,负责守卫天成庙大本营!”
“谢!大哥!”
于是二人执手上山,大宴三天,不在话下。
却说这边在县府,由于征粮工作极不顺利,县委副书记兼县长刘乃哲把高镇如单独叫来谈关于剿匪征粮的工作,高镇如刚坐下来,刘乃哲很是抱怨地说:
“小高呀!我刚从各个区里调查回来,现在的基层征粮工作很困难,进度不大,现在只完成任务百分之三十,特别是持续三个月土匪暴乱之后,征粮基本没有进度,即使征到粮食也常被土匪抢劫,有的乡长,保长带着乡丁去当土匪,影响更大,霍仁帆在老瀛山上修筑工事,到处拉拢小股土匪,我真担我们到时候会有许多同志牺牲。”
“县长!这征粮到底难在那里?”
“群众的情绪极不稳定,恐慌,征粮大户,特别是加征户,采取观望态度,拖抗不变,有的征粮大户干脆躲避起来,找不到人,就是找到人,也是叫苦连天,应付拖捱,拒不交粮,李德水对我很是批评,我看不采取措施,不把土匪反动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完成征粮任务是很困难的。”
高镇如也感到莫大委屈般的大倒苦水说:
“县长!这个土匪暴乱是国民党反动派有计划,有预谋,有组织的反革命暴动,这些国民党反动残余武装,是不能掉以轻心的,现在的土匪气焰比二、三月份嚣张得多,四月初,江津县柏林区委书记李葆良,他与我都是一起带担架团支援过淮海战役时很要好的哥们,他带一个班的人和征粮队共三十多人,被土匪围困一天一夜,派仓库主任张兰田跑出来到东溪打电话给我,请求派部队帮助解危,我向张团长反映,张团长说:‘县里根本调不出部队来,本县土匪也闹得很嚣张。’我只好马上向江津县委打电话,江津的同志说他们闹得很紧张,到处打电话要求派部队增援解危!”
“我们一0四团其实早抽空了,川西的国民党残余,顽固得很历害,估计现在他们也很苦呀!我现在别的不担心,就怕所有的九路军联合起来,又知道我们的情况,那就麻烦了,我最担心霍仁帆,胡汉国,庹化南这股土匪,这个青帮,袍哥大头目,有徒弟上万之众,他们要是都去当土匪,那就麻烦了,剿匪和国民党的武装斗争有所不同,我们在明处,土匪脸上又没挂牌子,与群众混杂不清,这是剿匪的难处。战士们一出发就被土匪发觉,不打我们的埋伏就分散逃跑了,经常扑空,同志们有埋怨情绪,应该用打击吴尔安的办法,来个措手不及,包抄歼灭。如果是这样如何准确及时也掌握情报很重要。现在我命令你们公安局重点抓情报工作,光靠地下党和积极分子家属报告消息远远不够,要扩大情报来源,建立专业情报网。”
高镇如来了精神说:
“县长!捕获土匪俘虏的审讯工作也要加强,希望调几位得力干部,通过审讯来了解土匪活动和规律,有的土匪交待好的,经教育释放,交给他们任务,报告土匪活动情况,立功赎罪。各区有专人负责搜集情报,提供上来。”
“现在公安局有几位干部?”
“西南服务团只有我,黄家新已抽调,实际上只有我和咸庆昌二人。”
“我再调四、五位同志来支援你。你看张思九,张天午,赵应南,还有通讯员牟云农,侦察员叶凤,怎么样?”
“县长!那简直太好了!谢谢!我给你磕头了!”
“啥德性!你马上回去去着手准备,人员我马上安排人联系,晚上九点准时到你那里报到!”
“是!”
“还有!现在在征粮工作困难巨大,根据地委的指示,征粮剿匪要并举,同时,不打下土匪的反动气焰,就征不到粮食来,要大力依靠干部与战士组织征粮工作队,有匪剿匪,支援下边的工作,县委除向天培,危直士在机关掌握工作外,其他人也要下去,当然公安局在押犯人多,要审讯,不能离开,你可以抽出一定的时间帮助一区的工作,选个重点,不一定住在下边,多跑一点,督促检查,打开征粮剿匪的局面。”
“是!”
高镇如向县长敬了一礼,出门回公安局,到了晚上九点不到,张思九,张天午,赵应南,牟云农,叶凤先后来到公安局,高镇如立马召开紧急会议,他说:
“同志们!我首先欢迎各位新同志的到来,县长说了:大规模的剿匪斗争,还得等到大部队回来以后才能进行,那么前期侦察情报工作就由我们先行展开,我们作一个分工,咸股长抓反动党团和特务自首登记工作,张天午负责审讯,张思九负责对反动党团登记工作,同时负责了解全县各股土匪人数,武器装备,活动地区,及匪首情况,给释放的犯人布置任务,叫他潜伏回去,汇报匪情,立功赎罪。你们三人组成审讯股,叶凤,牟云龙组成侦察股,侦察股要深入匪穴,了解土匪防御布置,为歼灭土匪作好准备。明天张思九,张天午,赵应南马上着手工作,叶凤,牟云农跟我到一区新盛乡蹲点,散会!”
叶风,牟云农都是老战士,精明强悍,枪法极准,当晚大家早早吃饭,睡了。
第二天一早,高镇如领了三把卡宾枪,手枪,手榴弹,牟云农说:
“局长!卡宾枪我看用处不大!”
“为啥?”
“我几次遇上土匪,比猫还滑,步枪最管用,只要一露头,我管叫他收不回去!”、
“好!小牟!有你显的时候。”
再调二个战士,五人便组成新盛征粮工作队来到了城郊新盛乡乡公所,乡长是个半痷老头,一天到晚抽完鸦片,便上县城喝酒,嫖女人,屋头那年老色衰的老婆全然不顾,政府布置的工作,全然不理,一看见高镇如,惊了一跳,急忙起床来,一副装模作样的,高镇如急了问:
“冉乡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局长!那些绅粮大都有枪,有粮说没粮,人都找不到一个,粮食大都被土匪抢去了。”
“好了,你带路,我们下去跑他几个保!”
冉乡长躲不过,硬着头皮带路,一路叨唠,叫苦连天,畏难情绪很大,跑了两个保,大小绅粮全都躲了起来,人都没看到一个,跑了一天,饭也没吃,只在路上喝口凉水,从干粮带拿出炒米来嚼着吃,冉乡长与几个乡丁那里吃得下,硬着头皮吃了一点,看着看着天已渐黑,只好赶回乡公所,吃过晚饭,天已沮,高镇如说:
“冉乡长!给我们找个地方住下。”
“高局长!根本没有地住,最好是你们回县城里住。”
“你这话啥意思?”
“高局长呀!那个正自,万兴两个乡正在闹土匪,离新盛很近,万一有个三长二短,是不好向上级交待的,所以不让你们住。”
“什么土匪!今天出来,我们几个就是想见识见识!既然来之,则安之,而且一定要完成征粮任务之后才走,去!找一个住宿的地方。”
“高局长实在不走,我看只有到街上织布厂二楼住,那里地势高,墙厚。”
“好!派人引路。”
冉乡长叫乡丁前后打起灯笼,街上一片萧瑟,街民早已吹灯睡觉,场口早已关门,来到织布厂,厂房为砖混清瓦,二楼一底,早已停了产,上了二楼,乡敦去了,厂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纱绽,战士在街房檐口下拿来几捆谷草打了地铺,铺上自带的被盖,五人挤在一起睡下,临睡前高镇如说:
“我们要警惕!不能睡大觉,上半夜我值班,各人的武器各人管,如果发现有土匪包围,要听我的指挥,这房子结实,土匪少了是攻不上来的!”
同志们早已困倦,二人一团,背靠背取暖,不脱鞋,把枪放在旁边,蛟子嗡嗡叫,轮翻攻击,也挡不住梦乡的甜蜜诱惑,不一会便呼呼大睡。
高镇如背着枪在楼上走动,从窗口看去,但见:火轮低坠,玉镜将悬,遥观野炊俱生,近睹紫门半掩,僧投古寺,云林时见野鸦归,渔傍阴涯,风树犹闻蝉噪声,急急牛羊来热坂,旁旁驴马息征途。真是日月如梭,弹指一挥,十年过了,这十他由一个懵憧小儿变成了一个革命战士,思虑之间,远方都是绿油油的稻田,月光洒着清幽的余辉,一轮晚月如银盘般悬挂在天空,原来高镇如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儿子,山东人,因为他哥参加了地下党而被白狗子活活打死不说,完了还割下人头悬于城门上,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全家人一派哭涕,他爹一气之下提起一把刀冲到城门口准备夺下人头,白狗子以为是共党人来劫法场,便乱枪扫射,他那可怜的老爹当场打死,消息传来,老母哭得死去活来,气不过一头投井自尽,这下子全家只剩下他与几岁大的妹妹,孤苦伶仃,凄惨悲凉,半夜里是地下党的同志将兄妹救出来,从此走上了嫉恶如仇的革命道路,睱想沉思间,蓦然场口传来了人喧狗叫声:
“砰砰!”“兄弟们爬过去!”
枪声惊动了同志们,纷纷起来,作战斗准备,高镇如轻轻地说:
“小牟!你枪法好,你看那个爬得最快的土匪,你见他一露头就一枪搞定他!”
“嗯!”
牟云农气定神静,织布厂与场口足有三百米,土匪奋力爬门,刚一露头“砰”的一枪不偏不倚打在他脑门,重重地摔在地下,吓得哪些土匪不敢动了,高镇如他们一阵射击,土匪们便四下逃了。直到天亮,也未见土匪再攻新盛场了。第二天,冉乡长惊魂未定地也带着乡丁们急急匆匆来到,高镇如说:
“冉乡长昨天听到枪声没有?”
“当然听到!”
“当然听到,还睡得着,你这个乡长是怎么当的?”
“高局长!哪些土匪人多枪多……”
“人多枪多就怕了,去,叫二个人把场口的尸体拖出去,埋了!”
“是!是!”
“还有!你给那些各保长,甲长,大绅粮传个话,明天务必到乡公所开会!”
“是!是!”
冉乡长带着乡丁去了。满街的居民议论纷纷,当晚平安,仍是一人值岗,四人休息。第二天上午,保长,甲长稀稀拉拉地直到下午陆续到齐,地主只有苟志中一人到,高镇如说:
“怎么?这些大绅粮都没通知到?”
“都通知了,今天还有苟志中,平时的话,一个也别想看到。”
“把名记到,明天一个个找,现在开会!”
战士们持枪在会场四周走动,各保甲长都把脸低着,默不吱声,高镇如继续说:
“各位保长!甲长!同志们!经过几天的调查了解,各位都普遍消积应付,不认真去督促征粮工作。当然有两个保的征粮工作还是有成绩的,关键是把保甲长发动起来了,至于征粮大户特别是加征户软拖硬抗,叫苦无粮,或者躲避找不到人,这都缘于我们征粮宣传工作没有展开,很多绅粮不了解征粮政策,不了解为什么要征粮,所以不积极支持征粮。但新盛乡没有发现政治性的土匪活动,这是好的征粮条件,特别值得表扬的是苟志中先生,他带头积极完成了征粮任务。现在我再说一遍,未完成征粮任务的保甲长,将撤换公职,由工作队员亲自担任,下面请苟志中先生讲话!”
苟志中乃新盛乡大绅粮,祖辈传下上千亩良田,花白头发,饱读诗书子史,清瘦斯文,为人豁达通泰,审格局,识时务,他站起来说:
“各位长官,我苟志中的祖辈是留下有几亩薄田。我苟家祖训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试想:国家兴旺,匹夫有责。共党得了天下,非独偶然,实属历史发展的必然。今天共党为了解放全中国,多征点粮食算个啥哟?回去多谈谈,效看大户,群众看干部,高局长!若是任务还完不成!只要留足我的全家口粮,剩下的谷子,不用量了,全都送给政府。”
“好!”
几名战士兴奋地鼓起了掌。高镇如见天已黑,站了起来说:
“散会!大家回去后,定期到乡里汇报,限时完成任务,另外,愿意吃饭的吃饭!”
各乡甲保长纷纷起身回家,大都吃不惯解放军的伙食,冉乡长,苟先生留了下来,吃完饭,高镇如说:
“小牟!把灯笼点起,走!到织布厂!”
“哎呀,高局长!你们在场上总危险的,万一那一伙土匪来报仇,我很担心他们知道你们的住地,最好上我家去住。我家有个炮楼,保险!”
冉乡长也说:
“对对!最好上苟老先生家住!”
“那好吧!麻烦你了!”
一出门天正下着麻飞的小雨,细风吹来阵阵寒意,途中黑路瞎火,走到田梗坡路,土已松软,一脚踩虚,苟志中滚入沟底,高镇如赶紧扶他爬上坡来,幸亏没有受伤,只滚了一身泥巴,到了苟志中炮楼,果然修得坚固高大,气势恢宏,一丈高的围墙,前后皆有了望塔,中间是四楼用龙胆青色连二石砌成碉楼,大门外层铁皮包木,苟志中回来换了衣服,便安排高镇如他们住顶楼,高镇如说:
“苟先生!这炮楼修得真不错呀!”
“这是老父在糜烂时期为防土匪而修筑的,耗费五千块大洋。”
“这么说!民国时就已匪患成灾了。”
“嗨,是呀!我巴蜀人自古以威武不屈,勇猛善战,仁义豪气而着名于天下,从巴蔓子割颈保全城,杨坚死守钓鱼城,中日战争,五百万巴蜀壮丁驰骋沙场,抛头颅,洒热血,真可谓可歌可泣,流芳千古!其中许多壮丁实为贫民,不堪饥饿,铤而走险,便成土匪,那时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呕!苟先生博古通今,请教一下对目前匪乱的看法?”
“见笑了,略谈一二,蒋介石政权垮台,非独在战场上,我看主要是败在人心上,现在的匪乱也不过是国民党残余烂渣在作崇,跟随者也不过一时盲目糊涂。只要共党政策深得人心,把大部分跟随者瓦解掉,少数人也搞不起什么名堂!”
“有道理,很有道理!”
当夜,同志们安安稳稳地睡了好觉。
第二天由苟志中带路,深入各保,大小伸粮见苟志中带头交粮,抵赖不过,只好如数交粮,短短几天,便完成了县委安排的征粮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