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逢赌求佛
眼看着梅传孝兴冲冲地出了门,梅传忠长叹一声,从椅子站上起身,四仰八叉地倒在大床上。果然事事难料!前半夜离开梅园时,还想着重起炉灶另安家,跟那个丫头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谁料到,他好容易动了放手的念头,老天爷居然不肯让他走!关键时刻,这个平日里冷言冷语的郁大小姐,竟然拼了命赶回梅家帮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养那个女人干什么!他们夫妻在一起生活了八年,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呢!现在到好,不但连累那个无辜的小丫头被绑架,还连累她挨了顿打!
该死的梅如雪,根本就是乘机报复嘛!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说来也怪他,这辈子总有该不完的风流债。这件事没完,他一定得跟她讨个说法!
猛得坐起身,望向床铺的另一边,郁芳菲正抱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跌打药。
“芳菲,要我帮忙吗?”转过身,略显不安的试探着。他总担心她会拒绝,他知道她会拒绝的!
“那。。。。。。你过来吧。”郁芳菲没看他,话里面夹杂着少许的尴尬。
奇迹,她竟然没有拒绝他!二话没说,迅速横渡过三米多宽的床铺,“衣服。。。。。。脱掉吧?”见鬼!对方是他老婆,他怎么会脸红啊?
“恩。。。。。。你等我一下。”背过身,解开旗袍领口的景泰蓝纽襻,只觉得两颊燃着两团火。心理的感觉怪怪的,好象经历过类似一幕似的。
“来吧。。。。。。趴下。”他柔声低语,她顺从地趴在床上。恍惚之中,仿佛听到记忆中的穆之信在讲话。。。。。。
空气中弥漫着红花油里冰片冲鼻的味道,脊背上的几处淤伤在他瘦长的手掌下,渐渐变得灼热。“我尽量轻点,疼就告诉我。”梅传忠心无杂念,轻轻地揉搓着。
她静静地闭起双眼,时间迅速退格。十年前,那间夜店昏暗的房间里,穆之信也是这样说。当时她昏昏沉沉的睡着,房间里没有开灯,被窗外昏黄的街灯照亮了。微风吹进半掩的窗,依稀看到玻璃上反射着霓虹变换的色光。房间内漂浮着冰片醒目的味道,隐约听到不远处嘈杂的车来车往。。。。。。
“睡吧。”梅传忠轻抚着她背后若隐若现的“渑夜叉姬”,送她安然入梦。那睡梦中甜甜的笑容宛如纯洁的天使。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坐在床边痴痴地凝望。最终,微微一笑,起身出了卧房。。。。。。
梅家的几个门人还在下面等着他。传孝去了这么久,也该有消息了吧?对方只身一人深入虎穴,菩萨保佑,但愿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阿索,泰国那边联络上了吗?”梅传忠气宇轩昂地步下楼梯,在当中的沙发上落了座。
“已经联络上了。‘难那龙王’承诺,他会请‘不动尊’出面联络帕昆将军的。”阿索习惯性的起身回话。
“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温和的望着他,“不动尊?新面孔啊!”感慨良多,日本黑道乱哄哄的,泰国那边也江山易手了。。。。。。
“对方原本是泰国社团的‘八大明王’之首,‘梵天’归隐之后,才接手作了龙头。”阿索坐回位子上,简单的介绍着。
“黑道风起云涌,处处血雨腥风!”天下大乱,真是个多载多难的年头!
“不是忠哥您想象的那样,‘不动尊’这龙头之位是白捡的。‘梵天’心血来潮将社团托付给他,之后就人间蒸发了!”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神神秘秘的。
“能将韦氏那么大的家业随手撇下,高人也!着实让人佩服!”梅传忠不由怀疑消息的真实性,真有人能抛家舍业的归隐吗?不会又是个郁琨吧?
梅如雪在一旁仔细聆听二人的谈话,韦氏?跟芦之湖畔的那座宅子有关系吗?一定是的,宅院里不是供养着一尊通体镏金的“四面佛”吗?泰国的“四面佛”就是“梵天”,只是华人习惯把它叫做“四面佛”。韦虎到底是什么人?隐居在那么闭塞的地方,不会是“梵天”本尊吧?小川白禾那日明明说过,"真人不露象"之类的话。难道是自己低估了他?随口插了一句:“听起来很传奇!为什么要归隐?梵天多大年龄啊?”
“人家为什么归隐,我哪知道啊?年龄不会太大吧,前年好象还闹过一段性丑闻啦。”阿索随意回答。
“要你们坐在这里聊家常啊?关心人家的私事干嘛!传孝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赶紧商量一下对策吧!”梅传忠长叹一口气,一张“扑克脸”拉得老长。
“传孝刚刚发回了信息,他已经进了郁家,郁仁和郁礼并没有怠慢他。老人家还在休息,他心急也没办法。”梅如雪拿起手机,复述着上面的话。
“恩。”听了梅如雪这翻话,梅传忠暗暗检讨自己。人的性格决定自己的处境。弟弟的性情一向温和谦逊,虽然软弱了一点,却有极好的人缘。而自己的个性过于刚猛,相对缺乏韧性,常常会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人。老天爷怎么搞的?真该把他们兄弟俩的脾气匀一匀!
昏暗的货仓里传来淅沥哗啦的声响,四个看守在麻包支起的桌子上打起了“十六张”。梅若惜对一群只会哭鼻子的聋子哑巴毫无办法,无可奈何地望着黑暗的顶棚发愣。怎么还没有人来救她出去啊?蹲在这里腿都麻了,何况她才小产不久,总觉得肚子坠坠的。
猛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家伙“出千”,水平不怎么高,换牌的技术这么差!一桌子白痴,这样也能混过去啊!“五张四万啦!”她随口搭了个茬。
四个男人同时抬头瞟了她一眼,其中那个做贼心虚的主儿立即开口大骂:“臭婊子,关你屁事啊!”
“怪你技术太差,你以为随便换哪张牌都可以吗?会不会打牌啊,知道下家是什么牌吗?”她一家盯着两家牌,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把你那张四万收起来吧,隔壁暗杠了啦!”
"老千"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对面的家伙火冒三丈,噌地站起身,哗啦一声掀了牌桌,“你他妈的千我?赔钱!”
“对啊,赔钱!”另外两个也凶巴巴地站起身来附和。
钱是王八蛋,亲兄弟为它照翻脸!梅若惜心中暗暗发笑,蹲在一边静观其变。菩萨保佑,让那些家伙“窝里反”。扁他啊,还等什么呀!
菩萨果真很灵验,三个家伙对着那个“老千”一顿海扁!挨揍的家伙已经鼻口穿血了,打人的三个仍旧不依不饶的大骂:“妈的,一人五万!少一分钱,老子把你的手脚断了!”
地上半死不活的家伙只是一个劲点头,大概是身受重伤,爬不起来了。。。。。。
“真他妈扫兴!这半夜三更的,不打牌还不困死了!”其中一个愤愤地抱怨着。
“三个人打广东牌啦!”
“**!太型,不过瘾啦!”国语搀和着闽南话。
“丫头,会打牌吗?”梅若惜一惊,难道是在跟她说话?
“是个人都会啊!不过。。。。。。我没本钱啦!”她说的也是实话。
“女人有得是本钱啊,别太认真,陪我们玩玩嘛!”讲话的家伙色迷迷地打量着她,口水几乎流到了下巴。
灵机一动,随口抬出价码:“好啊,干脆不谈钱!你们赢了,我让你们上。我要是赢了,你们放了我。怎么样,打不打?”
这么多妞,少一个谁知道啊?何况,三个打一个,她输定了!三人互看一眼,心里乐开了花:“小妞,来吧,就按你说的打!”
迅速拾起散落一地的麻将,重新支起了一桌。其中一个男人看了看表,对着墙角的一群"哑巴"呵斥着:“赶紧睡觉!熬得跟琵琶鬼一样,等下怎么见人啊?”重新转回桌上,轻轻在她粉嫩的脸蛋上掐了一把,“时间不早了,就打两雀好了!”言外之意,八圈之后,她就得乖乖躺下!
“来吧!怎么算帐,提前说好!”她外表看起来咋咋呼呼,其实心里一点都没有谱。她打麻将也就是个业余选手,经常被淑惠征用做临时牌架。
“风字刻,箭字刻,门清,半求,作庄,独听,抢杠,自摸,杠上开花,海底捞月各一台;全求,不求,平和,三暗刻两台;对对和,凑一色,小三元四台;四暗刻五台,地听六台;清一色,五暗刻十二台;字一色,大四喜,天和,地和十六台;呖咕呖咕,人和。。。。。。总之剩下的都是八台!相公照抓,诈和赔三家,明白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记不住了啦!从前都是淑惠算帐,她只管码牌就好了。这下惨了,只能求菩萨保佑她手气大旺啦!
菩萨啊菩萨,您可千万别生气啊!罪过啊罪过,不是赌博,就是叫人打架!唉呀。。。。。。没办法,若惜今天只能委屈您老人家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