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狼烟四起

梨花纷纷,雪片般落满了头顶和肩膀。站罢桩,白发苍苍的郁琨运气收功,转头望着梅传孝说到:“来,陪我推手,有什么话咱们边练边讲。”

终于可以谈正事了,梅传孝站桩站得太久,只觉得两腿酸疼,瑟瑟发抖。长长做了两次深呼吸,双手一搭,随着对方阴柔的推拒往复借力。过了几招,身上就冒汗了,态度谦和地望着老前辈说到:“琨叔,昨晚会议上发生的事情您老一定听说了,我哥不是有意针对郁家,他是被阿智惹火了。”

“堂堂四海会的龙头大佬,跟孝子一般见识!郁智年少气胜,不知深浅,说几句混帐话他就受不了了?”仙风道骨的老者面容慈爱,语气温和。

“梅郁两家对抗起来,四海一定会元气大伤。昨天,我哥也是在气头上。。。。。。传孝深知琨叔素有容人雅量,您就别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了。”梅传孝不卑不亢,马屁拍得顺顺当当。

“传忠是我的女婿,我怎么会跟他计较?可郁家的事情,他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的。”郁琨额上渗出了一层惫,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您也说了,大哥是郁家的女婿。冲着阿嫂的面子,他也不会不管的。其实,昨天傍晚我们就商量过,阿索已经出面联络了泰国华人社团。知己知彼,才有胜算。您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

“事情也不能全怪传忠,郁仁郁礼损失惨重,一时被冲昏头了。两家根本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昨晚的事情也太小题大做了!”郁琨先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仿佛之前对昨晚的事毫不知情。

“既然两家都有错,干脆各让一步。为了四海的大局着想,还是该以和为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方刚刚的一番话,明明是等着他搭好台阶,准备下台了。

“芳菲她伤得重吗?害我担心死了!”郁老爷子心中暗想:果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早料到那丫头会给梅传忠通风报信,这也是他昨晚叫她回来的真正原因。他郁琨无心让女儿变成寡妇,只是想把‘猎犬’的锁链紧一紧,给那个不听话的女婿一点点教训。

“请琨叔放心,阿嫂的伤不碍事!”梅传孝太清楚郁芳菲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察言观色,连忙为对方宽心,“阿嫂心地善良,一心想救那个丫头,所以。。。。。。您老人家别生气!”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个丫头该死!她能活下来,不过是侥幸罢了。”按照他脑袋里的一盘棋,梅传忠回了梅园,那个丫头一定会死在郁礼派去的人手里。只可惜,郁礼一时心急,居然中了芳菲的“苦肉计”。

可怜的若惜,原来是老爷子一心想要杀你!说起来,也怪你自己,天下的男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招惹梅传忠呢?郁芳菲是老爷子的心尖肉,动她的男人,根本是不想活了!思量片刻,梅传孝接着说:“琨叔,她是如雪的外甥女。就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我替如雪求求你!我会派人送她离开台北,保证她今后绝不会再跟大哥有一点瓜葛。”

“你这话到提醒了我。梅如雪。。。。。。她出手太重了!”郁家早知道她跟梅传忠的丑事,纵容她作孽是为了攥住梅家的把柄。这女人是个牵一发,动全局的人物,必要时可以使得梅家兄弟反睦。这样一盘活棋对于他郁家大有好处。不罢芳菲跟传忠之间没有那回事,总不能让一个大男人活活憋死。只要那个女人能安心躲在人后,郁家一向对她置之不理。

“不好意思,老爷子,传孝替她给您陪不是!”自认理亏,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若惜也得忍!

“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吃过早饭,叫郁礼把那丫头放了。你也一起去,直接把她送走,除了台北,随便哪里。”二人推手完毕,郁老爷子擦了把汗,长舒一口气。

熬了一夜,梅传忠趴在卧房的大床上不知不觉地睡去。由于疲倦,呼呼的鼾声仿佛一只熟睡的猫咪。猛然惊醒,感觉有人正轻拍他的脊背。张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扭头,看见坐在身边的郁芳菲。立即扬起一脸温和的笑,懒懒地打着哈欠道:“怎么,传孝回来了?”

“郁家答应了放人,传孝正在陪我爸吃早饭呢。刚刚海雄堂来人了,高雄出了事。赶紧起来换换衣服,人都在下面等你呢。”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郁芳菲心里烦躁不安。

“见鬼。最近这么不顺,到底是怎么了?”梅传忠起身脱下压皱了的衬衫,连忙换上了郁芳菲拿来的另一件,“芳菲,等下麻烦你招呼客房里的人吃早饭,我先下去看看。”

兰指轻挑,帮他系好领口扣子,口中轻轻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有用。传忠,把心放宽点。”

“芳菲。。。。。。”梅传忠只觉春心一振,将她温柔绵软的双手紧紧裹在掌心。

“你去吧。”用力挣脱他的双手,将一张沉静的脸庞默默别向窗外。感情重新回到了原点,她不能接受他的爱。她放不下穆之信;而他,放不下那个女人。。。。。。

进了会议室,梅传忠见到了来自高雄的两位管事,听对方详细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四海会设在高雄的海雄堂堂主,以及海南堂堂主,被人告发伙同帮众围标工程,并且持枪向商家恐吓勒索。警方收到线报后,立即将两位堂主核定为治平扫黑的对象。在检查官的带队下,四海设在高雄的多处据点被扫荡。八名帮众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两位堂主相继被逮捕。

梅传忠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线报?到底是什么人向警方露了消息。围标这样的事情相对比较隐秘,通常只有圈内人才有可能涉及。脑袋里乱糟糟的,随意跟对方聊了几句。刚要起身结束谈话,阿索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会议室里:“大哥,刚收到消息,我得跑路了!围标‘中华电信’的事情被人告发,警方已经下令通缉我。妈的,我手下的6名兄弟已经被逮捕了!”

“他们告你什么?”梅传忠有些头晕,用力按着太阳穴,顿感大脑缺氧。

“他们查到我带领手下围标工程,恐吓下游厂商配合投标,率众殴打不配合的厂商,蓄意砸毁对方的车辆。另外,还有‘违反枪炮条例与伪造文书’,妈的,军火生意也被人告发了!”阿索愤懑的口气中带着些许沮丧。

“事不宜迟,赶紧走!两小时后,我安排人在桃园机场等你,把机票和过关证件给你送过去。离开台湾后,暂时不要暴露身份,我会想办法联络你。”梅传忠看了看表,起身将对方送出门。之后,转身回到会议室,对来自台南的两个管事说到:“你们先回去,稳住局势。联络关系把里面的人照顾好。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人针对我们四海,得先查出背后是什么人想致我们于死地!兄弟,保持联络,那边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

梅若惜感觉自己象即待屠宰的牲口一样,被人五花大绑着抬下车,丢进船甲板下阴暗潮湿的夹层底舱。其他的女生也相继被人贩子抬了进来,剧烈地扭动与抗拒对于那些动作麻利的男人来说,根本是毫无用处的。头顶很快被掩上了盖子,眼前霎时漆黑一片,空气阴冷而稀薄,很快就觉得喘不上气了。。。。。。

老天啊,她究竟会被卖到哪里?跟这些女孩子在一起,八成会被逼良为娼。梅传孝,你到底在干嘛?趁船还没有开,快来救我出去啊!从没见过这种架势,这下是真得很害怕了,汹涌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湿漉漉的船底。生死未卜,前途茫茫,路程的终点会在何方。。。。。。

梅传孝紧跟在郁礼身后进入货仓,眼下空荡荡的仓房让他大失所望。。。。。。怎么会这样?好容易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转头朝郁礼疑惑的张望:“人呢?”对方说人在这里,莫非是在骗他吗?以防万一,一只手暗地里摸到了别在腋下的枪。

郁礼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火暴的脾气瞬间发作,对着身后的几名跟班放声怒吼到:“人呢?昨晚谁来过?”该死的,谁带走了那个丫头?害他把脸都丢尽了!

“这个。。。。。。礼哥,下面的人办事,我们也不太清楚。”一个家伙不知死活的回应着。

不清楚就完了?“**9不给我打电话,一个一个地查!”郁礼挥手就是一个耳光,一时心急蹦出了闽南话!

平白挨了老大一顿臭骂,几个跟班立即给手下打起了“移动电话”。移动电话,移动打。来回晃悠,连吼带骂!一通乱哄哄之后,一个穿着花衫的家伙屁颠屁颠地跑来面前回话:“礼哥,问到了。昨晚‘旱鸭子’的人跟几个香港客在这里接头交货。”

“旱鸭子,就是跟你的那个‘鸡头’吗?”烦躁的郁礼在记忆里迅速搜索。

“是的。有点娘娘腔的那个!”对方补充着说,“昨晚,他带了十几个妞,约了‘虾哥’在这里验货。”

一听这话,梅传孝的心猛得一沉:糟了!难不成被那家伙给卖了?心脏几乎停跳,屏佐吸追问道:“虾哥是什么人?快说!”

“洪门的‘蛇头’,香港客。”

“该死的,在哪里上船?现在走了吗?”梅传孝很少这样发火,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暴躁地大喝。她如果真被卖去了香港,人海茫茫让他去哪里找呢?

“十有八九去了基隆,虾哥的货都是在那里上船的。”

“礼哥,安排‘旱鸭子’联络对方,我这就赶去基隆港!”一路飞奔上了车,风驰电掣地开往港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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