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恩怨岂能一刀了(2)
来人肃容说:“阁下可是杀手岛孟春风的弟子冷风吹。”
冷风吹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下就是。”
来人点点头,接着说:“孟岛主现在可好。”
冷风吹一字字地说:“他早已魂飞天外,七年前死于杀手岛。”
来人呆若木鸡,良久才说:“他一生仗刀行恶,虽威惊天下,却也难免一死,阁下年纪轻轻,难道也想步其后尘,去做一个遗臭万年的杀人狂魔。”
冷风吹断然说:“住口,孟春风是非恩怨,自有后人评说,阁下又有何德何能,便可以代表天下武林,乱说他人是非。”
那人缓缓地摇头说:“是非恩怨,自有后人评说,好一句后人评说,但你胡乱伤人,误伤无辜之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冷风吹冷冷地说:“杀可杀,杀天下可杀之人,悔可悔,悔天下可悔之事,在下不杀人,可又有谁能容得下一个杀手之后人于世上,官兵铁骑横扫长街,路人又有何罪,难道死也有余辜。”
那人不知想到什么,过了许久才说:“孟岛主死于何人之手。”
冷风吹说:“天下可以伤到孟岛主的人又有几人,还用我说么。”
那人叹息着说:“果然是胡酒,哎,你知道吧,孟岛主当年错杀过一个人,那人是昆仑仙儿之弟,也就是我老婆的亲弟弟,当时,那被他错杀的人只是个疯子。”
冷风吹当然知道仙儿与胡酒的那种关系,胡酒一生中的往事他比任何人要知道得多,因为他的一生似是因为战胜胡酒而活着的,知己知彼,是做为一个真正的对手最重要也必须要做的事。当然也知道做为一个天下第一杀手的人去杀一个疯子是件多么耻辱的事,不由就哑然起来。那人接着说:“所以胡酒去杀孟春风,不论是多么为难的一件事,胡酒一定会做到的。”说着说着,又摇头起来,苦笑着说:“你不会懂得这其中的含义的,你走吧,相信这里没有人可以留得住你,十年之后,你会是所有人的一个最强劲的对手。”
冷风吹说:“走是一定要走的,我的家又不是在冷家堡,我只是不明白一件事,今天这么多官兵来到冷家堡,到底为了什么事。”
那人说:“是叶离群带大家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离群。”冷风吹说:“他也敢来这里。”
那人说:“不错,不仅是叶离群,连少林掌门大觉方丈,武当道长,天山净衣上人,昆仑无敌剑俱已侠驾至此,你还是速离开此地吧。”
冷风吹冷冷地说:“好个叶离群,看不出他能有如此能耐,不仅七大掌门能够随便差遣,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名动天下,以侠义震九州的双刀慕容斐也变成他的鹰犬,真是让人不敢不佩服。”
那人一怔说:“你认识我。”
冷风吹说:“天下除了双刀之外,还有谁能够在一招之内化解我夺命的杀着。”
这人正是双刀慕容斐,天下最讲侠义正直的侠客,十多年曾与胡酒联手与当时天下第一人无敌老人决斗,并以他的双刀取下无敌老人的项上之首而名动天下,后来与胡酒绝义,因为胡酒确是有事愧对了他,胡酒因为一个女人居然害死了他几个最要好的兄弟,那些人虽不是死于胡酒之手,却是因他而死,当年华山论剑上的第一剑手高江鸣,因风光全让未出席的胡酒夺去,心生疾恨,约慕容斐联手去杀胡酒,却遇到慕容斐的断然拒绝。后来虽说慕容斐抢走了胡酒的心上人仙儿,但是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说会说他不够仗义,其实论他的身世名气,便是找一个胜仙儿十倍的人也不为过,但他无悔,十多年了,仍见他们夫妻之间生活得很好。
慕容斐淡淡地说:“名气能杀人,但愿阁下能够忘记我是慕容斐,尽可将我当成一个阁下不屑于出手动刀的敌手,阁下还是走吧,没有人会说阁下是临阵而逃的,而且,这里很少有人认识我。”
“你错了。”冷风吹说话时毫无一丝表情,他说“名气的确可以杀人,但杀的都是些庸才,真正的英雄,是不会临阵而逃的。”
慕容斐说:“英雄,做一个英雄要付出多少代价,阁下应该比谁都要清楚,英雄虽然光彩,可谁知道他们背后要付出多少。”
冷风吹说:“可英雄毕竟是英雄。”
慕容斐说:“年轻人最容易冲动,年轻人也最喜欢让别人看成自己是英雄,可是无论是谁,生命于任何人只有一次,阁下年纪轻轻,日后造诣定然不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是,好象还是晚了一些,阁下看看自己的身后,此时阁下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冷风吹傲然回头,见不知何时竟有数百名兵士握弓箭正对着他,心中一凛,却仍然坦然而笑,挺直了腰,朗声说:“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只是为阁下这样的英雄感到羞耻。”冷风吹将英雄二字说得特别重,话罢之后,再不去望慕容斐,似是不屑于与他为伍,与他说话也似是降低自己的身份一样。冷风吹对着众多弓箭手大步走去,反手拔出古筝,旁若无人地弹起了古曲《高山流水》来,筝音悠扬,发出阵阵金属声音,令人动容。
“好一曲高山流水,”慕容斐仰天长叹,叹息着说:“阁下多才多艺,确是天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叶庄主来了,我便是保你也保不住了。”
叶离群就在人群之中,骏马之上,他一现出身来,大街上的骑士齐齐翻身下马,牵马拔刀,立于两旁,中间现出一条大道路来,虽有死尸惊马,早让众兵士拉到一边,只是鲜血淋漓满地,让人凄然。叶离群身边竟有少林武当天山昆仑四大掌门,以及几名身着紫衣袍,神色得意的宫中官员,其排场之大,冷风吹还是生平第一次见过,叶离群目光所到之处,立即静寂无声,冷风吹想起上次杀叶离群时让萧贵出手救走,自己失手一事,不由怒火中烧,站前一步,厉声说:“叶离群,想不到你还能活到今日,真是苍天无眼。”
叶离群望了一眼冷风吹,不怒而笑,说:“我道是谁敢在这里撒野,原来是冷风吹冷大侠侠驾光临,听说阁下挥手之间就伤我数百兵士,真是让人敬慕。”说到此处,回头看了一眼身体左侧的天山派掌门净衣上人,笑着说:“冷风吹的刀法堪称天下一绝,上人也善于使刀,倒可以与他去切磋切磋。”
净衣上人心中恼怒,心想这小子太小看自己了,居然让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去与一个酗子比试刀法,但却不敢反抗,只好一辑首,说:“是。”说罢,飞身掠出,从众弓箭手头顶上掠过,稳稳地落在冷风吹的对面,他这一露轻功,马上引来一阵喝彩声,净衣上人对着冷风吹微笑着说:“小友请了。”
净衣上人的兵器也是一柄刀,只是他这柄刀与天下所有的刀不一样,这柄刀既无刀锋,又无刀尖,就像是块破铁一般的刀,但没有人敢瞧不起这柄刀,传言中自己孟春春风一死,史阿大不知所终之后,这柄刀便是天下最有声望的一柄刀,这柄刀也叫做残缺宝刀。
冷风吹将古筝置于身后,便看了净衣上人手中的刀一眼,冷声说:“这柄刀可是名残缺宝刀。”
净衣上人说:“不错,正是。”
冷风吹说:“传说中这柄刀自出世来一百七十六年,杀人无数,可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不该杀的人。”
净衣上人点头说:“嗯。”
冷风吹忽然大笑,狂笑,几乎要笑出眼泪,众人俱是一怔,心想此人不会是让净衣上人的名气给吓疯了吧,只是净衣上人没有觉得奇怪,他淡声说:“这柄刀有这么值得可笑么。”
冷风吹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仍在笑,大笑,狂笑着。
净衣上人脸有些变了,接着说:“朋友是觉得——”
冷风吹却忽然止住笑声,笑声如同让刀切断般消失,随即而来,是他的满面杀气,逼人的杀气,让人一下子如掉到了冰池里一样,他一字字地说:“既然宝刀从来没有杀错一个人,此时却为何还不动手呢。”
净衣上人像是忽然之间老了十岁,他说:“老夫是应该出手了,杀阁下用此刀的确有槐于宝刀的历行规律,但是,若阁下死后,天下便再也看不到这柄刀了。”
净衣上人说得很轻掸,他本来是一个一字值千金的武林名宿,此时说出这句话来看似轻描淡写,其实不然,这柄宝刀是历代天山派掌门人的信物,可他竟然说出此话来,让冷风吹也有些发呆了,但他绝不去想,因为做为一个杀手,受到影响只有杀人与被杀,能够杀死对手就绝不会心软,因为他的心血已注入自己手中的刀之中,也是因为对方毕竟不同于钱宝贵那等俗人一流,也许他今天就会葬送在对方手中的这一柄毫不起眼的破刀上,慕容斐说的不错,生命于任何人只有一次。生命对于冷风吹也是一样,也同样只有一次,只要有机会,就不能放弃,他也绝不放弃,孟春风教了他武艺不少,可从他身上学来的生命概念只有一次,就是孟春风败在名侠胡酒手中后,竟然出人意料之外地哀求胡酒饶他一个小徒弟一命,那时冷风吹就在他们面前,那种情景他一辈子也忘记不了。
净衣上人说:“出招吧。”
冷风吹说:“是该出刀了。”说着话便缓缓地拔出自己那柄刀来,刀以黄金为柄,玄铁为刃,铁木为柄,九块玉石装在刀柄之上,布成一个星形,刀柄下面挂着一块比他的脸还要白的白布条,纤尘不染,透出一喽淡淡的郁金香的花香,这绝对是柄好刀,杀人绝对用不了第二刀的宝刀,杀别人杀自己都一样不用第二刀的好刀。
瞬息间,一股浓郁的杀气飘浮在两人之间,无数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这两人,有许多人都知道,这一战不论是谁输谁胜,都会在武林上划上一笔,因为比试的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一名是杀手之王的闭门弟子,另一名是七大名派之一的派主。冷风吹若是输了,不但送了性命,也让孟春风十数年的心血付诸一旦,净衣上人若是败了,那不仅仅只是输了一场比试,天山派的名气立即会在武林中直线下滑,而引发这场决斗的叶离群却眼目含笑,神情清爽,高兴非凡。
决斗即将开始。
冷风吹握刀,向前迈出五步,净衣上人握刀,也亦向前五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五步了,正是出手的好地方。
“住手。”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忽然响起了这一声音,这声音并不洪亮,却足够让附近百米之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在这个时候,也许天下根本没有人可以让他们再住手了,就连同那个决斗发起人叶离群也不可能了,因为他们的心中已出招。但还是有人可以做到谁也做不到的事,来的这个人,无疑是其中之一。
叶离群一听这声音,眉头一皱,他身后一名懂事的官员立即对自己手下的一名总兵使了个眼色,那总兵立即带领一群人向那个叫住手的人扑了过去。
“站住。”
这次说话的人是净衣上人,他已经收手了,甚至于他的刀也不见了,而冷风吹就站在他五步之内,手中的刀光闪眼,随时都可能要他的命,可他仿佛没有看到一眼,只冷声喝住了几名如狼似虎的官兵。
那名总兵只当没听到,他根本就看不起这群又老又爱摆架子的家伙,他只听自己顶头上司的命令,所以他只怔了片刻,便又扑了上去。
净衣上人出手了,本应该挥向冷风吹的力掌猛地拍在总兵的后背上,那总兵哇的一声怪叫,向后跌落,幸好净衣上人并不存心要他性命,只用了三成功力,但也让他再也爬不起来,他后面的几个人连忙扶起了他,那总兵刚想发怒,却见净衣上人转身向刚才说话的人走了过去,神色恭敬地说:“阁下可是胡酒胡大侠。”
这声音一出,许多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那人,有许多人惊叫出声:
“胡酒。”
这一个普通的名字在这群眼高过顶的人群之中像一阵春雷轰隆炸过,竟有如此份量,一时,连同少林武当昆仑几大掌门人的目光也全吸引过去了,人群官兵之中,顿时嗓动起来。
来人一袭灰色衣服,脸色清秀,额头边脸上有一道不太显眼的刀疤,腰系一柄看上去极为普通的长剑,只是剑鞘之上有几块原来不知何颜色的破旧布条在随风飘扬,好像无论他在什么地方,都似是站在高山之颠一样,这正是传说中天下第一剑侠胡酒的神态,这不是胡酒是谁。
胡酒竟然没有死,胡酒竟然会出现在此地。
胡酒微笑着说:“是净衣老友,哈哈,别来可安好啊。”
净衣上人笑得都快见不到眼睛了,说:“好,好,还不是老样子,听说胡大侠已经归隐山林,四处云游,做闲云野鹤去了,今日怎么有此雅兴,居然来理此试诸等俗事。”
胡酒说:“在下人虽在天外,可心却在江湖,此次前来,只想向上人相求一事。”
净衣上人陪笑着说:“胡兄何必如此客气,胡兄侠义天下无双,何事那敢言求,但请吩咐便是。”
胡酒也不客气,便一手指着冷风吹言说:“此人是孟春风唯一得其真传的后人,胡酒不才,斗胆向净衣上人求一个情——”
净衣上人有些迟疑,看了一眼叶离群,却只能缓缓地摇头。冷风吹却对着胡酒说:“阁下可是胡酒。”
胡酒淡笑着说:“正是。”
冷风吹说:“好,”
“好,何事其好。”胡酒一怔。
冷风吹说:“在下历尽艰苦,只求能见阁下一面,在下这一生飘泊,也只是为了见上阁下一面。”
冷风吹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脸上现出少有的残酷之色,一字字接着说:“在下虽不才,却从未有过向别人求救过,多谢胡大侠授手之恩,在下毕生之愿,便是与阁下一战,胡大侠,请出宝剑。”
说话之后,便是一辑,一辑之后,反手拔刀,冷冷的刀光连环使出,他是个真正的杀手,是天下第一流的杀手,他当然懂得先下手为强的宗旨,况且,他实在没有多大信心能够对付得这天下第一大侠胡酒,在胡酒面前,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有完整无缺的信心。
只有刀,刀才是最实实在在的,实实在在的杀气,实实在在的刀,实实在在的杀手,实实在在的杀招。
胡酒好似知道他会出手一般,一手就抓着自己腰际的长剑,剑如游龙,洒然脱鞘而出,这一时,所有的人的目光全望在这柄剑之上。
这是柄太普通不过的剑,不值十两银子的剑。
这样的剑便是随便掉到地上,一般有点名气的剑手连多瞧一眼也不会去瞧的剑,却是当今江湖上最有名的一柄剑,也是天底下无人可抵挡的一柄剑。
胡酒为什么会使用这样的一柄剑,其实他若是想要好剑,随便吩咐一声,便会有无数铸剑名师专可为他铸剑,而且不会收取分文,任何一个有名气的剑手都会将最心爱的宝剑赠送给他以为荣,可是,他自从闯荡江湖到成名,一直使用的只有这柄剑,因为这柄剑是他初恋情人送给他的,也就是名动天下的无缺宫主送给他的。(详情敬请期待江湖七浪子的前传《七柄红粉刀》之侠传)
他一直很珍惜这柄剑,可他却用这柄剑葬送了他最心爱的初恋。
有许多事可为可不为,做为一个大侠,胡酒是最懂的,其实在最后那次杀无缺宫主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他要杀的人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女人,可他还是出手了,人在江湖,许多事不由你自己可以控制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胡酒却很爱这柄剑,他这柄剑从来不会用来去格挡别人的出招,他一出手就会是不可抵挡的,你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过来,你就已经败了。所以他这柄剑还保持得很好,除了那剑柄上那几块已经分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布条陈旧之外,别的地方还都保护得很好。
胡酒出手了,他的剑法看上去并不怎么奇特,就是平平常常地一出手,直朝着冷风吹必救之处攻去,却当他攻来的招式没杀伤力一般,冷风吹心一惊,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对手,心里一震,猛地收招,闪身避开胡酒的来剑,也就在这一瞬息之间,他忽然发现了这名震天下的第一剑侠胡酒出剑的时候,身上竟有无数个可怕的破绽,这些破绽,都可以让第一剑侠横血当地的,然后,就是这一些太多的破绽,竟然吓住了冷风吹,若是冷风吹遇到别的对手如果有这么多的破绽的话,他一定会死命攻击的,可他此时的对手是胡酒,是天下第一侠的胡酒,是自己师父一说起就敬佩万分的胡大侠,谁都知道这胡酒玩剑已有几十年,时至今日,可以说天下没有他打不败的对手,这样的人,他的剑法若有破绽,一定是他的对手要命的死路。
果然,冷风吹不攻反退之后,刀一回收,胡酒身上的所有破绽就全消失了,接着,冷风吹看到一柄剑,一柄平平淡淡的剑飞射而出,胡酒出招了。
众人的目光全看呆了。
这并不是随时想看就看得到的剑招,也许是可能你混江湖上一辈子,也看不到比这一招更可怕的剑招,也许是你所看到过的剑招之中,最神奇的剑招。
所以,所有的人全抨住了气息,双眼瞪得极大,死死地看着胡酒的剑。
这一招冷风吹太熟悉了,他不仅见到过叶败使过好几次,孟春风也曾教他无数次抵抗这一招式的动作,可是待到胡酒一出手,冷风吹就发现师父错了,这一招也并不如孟春风所讲授得那么可怕无比,最少这一招很慢,慢中夹杂着冷冷杀气,并可随时改变招式,但比孟春风所言说的最少要逊色十倍。
不过,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够看得出来,在场的这么多高手之中,也许就只有冷风吹看得出来,因为他太熟悉这一招式了。为了对付这一招,冷风吹最少花上了十年时间去学习对策。
可冷风吹转念一想:“胡酒莫非是在装做,或许他的年龄大了一些,功力减弱了,或许是在这等大场面上,防备他的仇敌来对付他,所以才会出招不老,不似那种志在必得地要人性命的杀招,倘若是这样,他若是出招不尽心意,我便是胜了他也不光彩。”想到这时,猛地掠后十步,一脚踢倒一名靠近他的兵丁,冷然收刀入鞘,说:“胡大侠,今天阁下出招似是心剑不一,倘若侥幸胜了,在下也是胜之不武,不若我们改个时日,改天再战吧。”
“那是最好,”胡酒一笑收剑,接着说:“你年纪轻轻,刀法却有如此造诣,实是不易,日后定成大器,孟春风慧眼识珠,但愿你不要让他失望。”
冷风吹虽然觉得这天下第一大剑侠说话婆婆妈妈的,很让自己失望,但也不敢失礼,说:“多谢美言。”
叶离群见他们一出手便停手不战了,心中很是不悦,当即说:“紫衣上人,还不快将钦犯擒拿归案。”
净衣上人脸涨得通红,却还是说:“是。”脚步却没有动,只看着胡酒。
胡酒手一伸,说:“上人且慢。”
胡酒向叶离群走了几步,抱拳说:“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叶离群还没有说话,净衣上人抢着就说了:“这是神刀庄庄主叶离群叶公子。”
胡酒淡淡地说:“神刀山庄,韦不败是你什么人。”
叶离群一怔说:“我不认识他。”
胡酒便笑着说:“韦不败便是二十年前神剑山庄的庄主,阁下既然不识此人,又何以可称为神剑山庄的庄主呢。”
叶离群哦了一声说:“原来你是说那老头啊,我早就叫人把他给杀了。”
胡酒正色地说:“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叶离群便不说话了,只当没有听到胡酒在问话,他身后的一名官员不识得胡酒大名,见他声音无礼,便厉声说:“休得无礼,叶公子乃当朝红人,岂容尔辈胡言乱语。”
胡酒冷冷静地说:“便是当朝天子大驾到此,胡酒也是如此说话。”
那名官员是今朝新科武状元,他并不认识这天下无双的大剑侠,他在朝中得圣上宠爱,无人敢违其意,此时竟让一个江湖粗人抢白一顿,那里还呆得住,立即大声说:“诸位将官。”
有数十人应声说:“小人在。”
武状元大声吩咐:“速将此汉子擒拿,若其反抗,格杀勿论。”
“是。”
那些人全应了声音,却没有一人敢出手去捉胡酒,连动也不也动半步,只是眼睛怔怔地看着胡酒。
少林一觉方丈缓缓说:“叶施主,请息怒,此人是几十年前名动天下的第一神剑侠胡酒,为人正义侠气,叶施主不可鲁莽行事。”
叶离群失声说:“此人莫非是当年一人单剑匹马独向鬼城赴约,一剑杀十人的大剑侠胡酒胡大侠。”
一觉说:“正是此人。”
叶离群不禁喜形于色,叫着说:“胡大侠,原来你就是天下有名的胡酒胡大侠,久仰大名,多有得罪。”
胡酒淡淡地说:“名声之累人,叶庄主不必客气。”
那名武状元正想着自己亲自出马,去捉拿胡酒,一听叶离群出言敬佩,那里还敢动,脸涨得通红,却也莫可奈何。
叶离群又说:“在下久慕胡大侠威名,不知胡大侠可有兴致与小可一起,共享荣华富贵。”
胡酒说:“不敢当,粗鄙俗人,以四海为家,流浪习惯了。”
叶离群大感失望,虽不想就这样放掉冷风吹,但见所有人似乎都对这胡酒有所忌惮,心想也不必节外生枝,况且这胡酒又是他一生之中最羡慕的人物,武艺又是极高,若是与他动手,只怕胜负难测,性命也不易保全,只好说:“既是如此,在下不敢勉强,胡大侠与冷大侠就请自便吧,真希望以后能够有胡大侠这样的人经常陪在身边多多指教在下。”
说完手一挥,众兵丁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胡酒拱手为礼,说:“多承美意,告辞了。”说着对众掌门人也是一辑,便转身向外走去。
冷风吹却不动,叶离群奇怪地说:“我已经答应不为难你了,你为何还不走。”
冷风吹冷冷地说:“我为何要走。”
叶离群说:“胡大侠既然指定要带你走,无论如何,今日我要给胡大侠一点面子,绝不会再为难于你。”
冷风吹傲然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叶离群说:“什么事。”
冷风吹就说:“冷某一生纵横江湖,纵是今天横尸当地,也绝不会摇尾乞怜,欠别人情分,该走的时候我一定会走的,至于你的手下敢不敢来追,便是你自己的事了,而我现在,就想走了。”说罢,闪电般跃起,一刀毙向身边两名兵丁,只听两声惨叫,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倒地身亡,众人一凛,冷风吹就飘入了屋顶。
叶离群脸色铁青,却一言未发,数千官兵也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冷风吹消失在长街尽头。
胡酒此时已走到一条巷子路口,回过头来看着冷风吹的背影,眼中一片迷茫,他在想什么,却没有人会知道,慕容斐却在看着胡酒,眼中亦也是一片迷茫,他在想什么,没有人注意。
冷风吹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胡酒也很快就不见了,千马又急驶,长街又刮起阵阵旋风,马群过去,地下留下数十名官兵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