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生死之间(1)
姜老鬼的脸色阴沉不定,坐在大厅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潘长天就坐在他的对面,喝着白开水,桃花林的众杀手站在他们的身后,一个个神气威武的,充满杀气。在一身师爷打扮的潘长天与姜老鬼的中间,有两个大约十来岁的少男少女正在嘻笑着。
到了这个时候,当然谁都明白姜老鬼与潘长天并没有死,颜红衣并没有向他们出手,他们怎么会死,便是千军万马,要想留下这两个人,也不是件容易事。
他们找来两具尸体,装成他们的死象,便是想给自己遮盖。
姜老鬼,潘长天,以及已经死于胡丹之手的程忠义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上见面了,于是三人狼狈为奸,欲一举控制叶离群的皇位。那时,程忠义先行一步,暗杀了七王爷,又假扮成他的模样,第一步已经做好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就那样轻松地死在胡丹之手,所以,姜老鬼寻找到了殷可傲,让他代替已死的七王爷。
他们正在等着殷可傲。
过不多久,潘长天忍不住说:“七王爷怎么还没过来,比预定时间都过去半个时辰了?”
姜老鬼说:“不要着急,再等等看。”
潘长天脸色有些变了,冷哼一声:“这小子。”
殷可傲终于来了,他身穿官服,带着几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大步而入,这几天他呆在王宫之中,享受了不少从未有过的待遇,不自觉地瞧不起任何人了。他在首座上坐下,还轻轻喝了口茶水。
姜老鬼冷笑着说:“七王爷,为什么来这么迟啊?”
殷可傲笑笑说:“昨夜里小王一夜失眠,想不到今天竟睡过了头,真是抱歉。”
说是抱歉,其实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既然计划都在他的手心里握着,他相信自己完成有能力完成,所以神气十足。倒也不是他自己想显摆,但试想,无论那一个人忽然让人给摆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境界,他想不显摆都不大可能。
潘长天却望着那几名侍卫,说:“这几个是什么人?”
殷可傲说:“他们都是我最贴心的侍卫,我们做什么事都不必要瞒着他们,他们是我的人。”
姜老鬼说:“哦,是这样啊。”说着伸出左手,往身后打了个手势,叶败与高长恨飞身扑出,疾朝着几名侍卫冲去,高寒天与野狗却慢了半拍,但出手也不慢,只过一面,几名侍卫全倒地身亡。连一点也普通的惨叫声音也没有发出,几个人就算走完了人世这一趟。殷可傲脸色一变,惊声说:“你们在做什么?连我的人也不肯相信么?”
姜老鬼冷冷地说:“我相信,只是这件事只需要我们这几个人就足够用了,此事关重大,多一个人参与将会多一份危险,你若想好好地多活几个年头,就绝不能犯一点儿错误。”
殷可傲说:“可是他们——”
潘长天哈哈大笑着说:“这几个人已经死了,你再多说也没什么用?”
殷可傲冷笑着说:“你们若真是不相信我,又何必与我共事?”
姜老鬼说:“我从来不会相信自己,更何况是别人了,我只相信死人。”
殷可傲说:“那你不相信我,你也将我给杀了好了?”
姜老鬼说:“杀你——杀你太容易了,只是我们彼此之间还有约定呢,你这么生气,后果很严重哦,你有心思为什么不去多想想你那个可爱的心上人呢?”
殷可傲脸色一变,又缓缓地坐回原位,哼了口气,潘长天说:“我知道你心里不服,可是你要是聪明人的话,就应该服,如果你成为了一个一呼天下应的大人物,千万万人之人,想不风光都不成啊,想着那些快乐的事,你就觉得你今天所受到的委曲是多么渺小了。”
姜老鬼说:“不过也好,你带了这几个人来,我们的计划又将完美了一些了。”他转过头去,对众杀手说:“你们都将身上太监的衣服换了吧,全部换上侍卫服装。”
殷可傲一怔,笑了起来:“不错,的确有把握多了。”
潘长天也呆了一阵,笑着说:“如此我们几个人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进去了,也不会令人怀疑,至于杀一个人,那不是易如反掌,姜兄果然好主意。”
殷可傲说:“只是宫内戒备森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我们几个都得人头落地,大伙们都得小心行事才行啊。”
姜老鬼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自然安排好的。”
众杀手很快换上一身侍卫服装,整齐地站在姜老鬼的身后,垂手听令。
潘长天看了这几名杀手一眼,严肃地说:“好了,现在正是做大事的时刻来了,大伙们都提起精神来。”手指着姜老鬼说:“你先行一步,带这两个孝子带入宫中去寻找李公公,说是七王爷给找的人送来了,然后半个时辰后再去见皇上,多余的时间你们多注意一下各地方的环境,别到时找不到方位。”又指着殷可傲说:“我们两人直接去求见皇上好了,四名杀手注意了,你们已经是七王爷的贴身侍卫,一起跟着好了,只要见到叶离群,听我号令,一起出手,击杀叶离群,此一战许胜不可败。”
殷可傲肃容说:“是。”他应了一声,回过头去,指着叶败说:“现在,你便是侍卫李三,高长恨,你名叫张天,另外两人不要出声便可,一切见机行事。”
一伙人窜出了王府,一场惊天动地的皇位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无论这一战如何,这出战的几个人,便是粉身碎骨,都会成名,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想不成名都不行了。
叶离群召来叶舞容,望着她满脸忧伤,叹息着说:“如今萧贵已在天牢之中,是放是杀,全在我掌握之中,你去探他口风,他是如何反应?”
叶舞容说:“他不肯跑。”
叶离群说:“如此说来,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只可惜——你与他已经彻底的没戏了。”
叶舞容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叶离群说:“就在前天晚上,萧尚书在牢中大骂昏君,几名看守他的人去抓他,竟让他夺得一柄长刀,杀伤杀死好几十人,最后——最后他居然将他自己所有的亲人全都杀了,自己也自杀了。”
叶舞容呆了,满脸汗水直流。
叶离群说:“他一家全是忠良,我也知道,我虽然可以赦免他家所有的罪过,可是我没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啊。”
叶舞容跌倒在地,叹息着说:“这下——这次真的是假戏真做了,萧贵——”
叶离群摇摇头说:“所以我才设毒捉住萧贵,这就是你一直追问我的原因,现在,我不得不杀他了,非杀不可了,我不能给自己身边留下一匹狼。”
叶舞容喘着大气,说:“真的不能放过他了?”
叶离群蹲下,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自从父皇逝世之后,我们兄妹最亲近,虽然我们的兄弟姐妹还有很多,可那都是一群群狼,虽然这天下现在握在我的手中,可是这些人一旦反差,我又没有几个亲信,你我必死无疑,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做错任何一件错事。”
叶舞容哭喊着说:“不要,不要杀萧贵。”
叶离群说:“如果萧尚书一家没有死去,我当然不会那样去做,他一家绝对是我皇族的最佳忠臣,可是到了此时——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原谅你皇兄这一次吧。”
“不。”叶舞容惊叫起来,说:“你不能杀他,萧贵他是无辜的,你不能杀他。”
叶离群缓缓地站起身来:“你不要多说了,任何事都可以商量,这件事我再替你做一次主吧。”
叶舞容哭着说:“你放了他吧,你让我与他一起走吧,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宫里了,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永远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好不好,你放过萧贵吧,我爱他。”
叶离群说:“我便是将他放走,依萧贵的性子,他岂可容忍一个杀父灭家的仇人立于世上,江湖上都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岂可安份,算了吧,忘记他吧。”
叶舞容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哭叫着说:“不,不,你不能杀他,我——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什么?”叶离群脸色动容:“你说什么?”
叶舞容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说:“你不能杀他,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叶离群如同闪电击中一般呆怔当场,目瞪口呆,过了良久,才叹息着说:“孽债啊。”
就在这时,门外有太监言说:“启禀皇上,监狱史官求见。”
叶离群精神一振,冷冷地站直,又似乎恢复了那个至高无上的高贵神色,扶起叶舞容,一字字地说:“记住,你是公主。”又扬声说:“宣。”
监狱史官入内之后,跪拜在地,大声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离群没让他平身,只是说:“你有什么事求见君啊?”
监狱史官伏首说:“微臣死罪,萧侍卫刚才已经逃离监牢,不知何去。”
叶离群大怒:“萧贵逃了,一个关在重重官兵守卫的重犯居然你给君说他逃走了。”
监狱史连连叩头,吓得脸色苍白,头都破了,他只是说:“皇上恕罪。”
叶舞容听得却是心中一喜,说:“他现在何处?”
监狱史不敢抬头,只是说:“回公主话,萧侍卫已经逃出天牢,属下正派遣人手到处追查。”
叶舞容叹了口气,接着说:“好了,恕你无罪,你立即回去,吩咐你的人,不许再为难萧贵,任其自去,明白吧?”
监狱史吓了一跳:“这——”
叶舞容冷哼一声:“这什么?还不快滚,如果萧贵出了任何事,我拿你是问,滚出去。”
监狱史大惊,心想还是什么也没问了,公主都不追查自己的责任了,看来这次的头不会掉了,这都是天大的好事了,那还敢再惹公主生气,忙说:“多谢皇上和公主不杀之恩。微臣告退了。”低着头,转身疾步而去,生怕他们一时反口,还有,必须尽快地让自己那些与自己一样不长眼的人千万别再去阻挡萧贵了,要是萧贵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自己的头便再也保不住了。
监狱史走后,叶离群望着叶舞容说:“你知道刚才你在做什么么?”
叶舞容说:“我知道。”
叶离群说:“你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么?如果他——”
叶舞容咬牙说:“如果他要是敢来伤害你,我就自杀以谢罪。”
叶离群气愤地说:“你——”
叶舞容说:“虽然你是皇帝,可是你也曾经爱过人,我想你应该懂得什么叫爱情,当你为你爱上的人做任何事都是不需要理由的,皇兄,你要怪我自做主张,杀了我也不怪你,但请你就此放萧贵一条生路吧。”
“杀你?”叶离群冷笑着说:“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叶舞容说:“不是,我只是以为如果一个人一生不能与她最爱的男人活在一直,那么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你就杀了我吧,我绝不恨你。”
叶离群冷笑着,却吁出一口气,大声说:“来人啊。”
门外进来了两名太监,拜倒在地,齐声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离群大声说:“宣七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