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名侠后传(2)

韦姓汉子说:“那么她们可曾练成?”

荆小江说:“此事极为神奇,天下除了我之外仅有廖廖数人得知,其中之一便是当年无缺宫的一名宫女,死于胡酒剑下的那个女人已经是第三代的无缺宫主了。”

韦姓汉子说:“那么那位前辈可否还在人世?”

荆小江黯然说:“前年已经过世了,此事本来我不想说的,只不过此时我已经说出来了,告诉你也无妨,这位前辈死之时看上去仍然十七八岁,可是她已经有七十九岁了,在她临终之时,幸好我也在场,前辈临去之时,对我说了许多往事,其中就有这件关于无缺丹之事。”

韦姓汉子双眼发光,死死盯着荆小江,生怕落掉一字,只听荆小江接着说:“这无缺丹确有其事,当年她们在那个茺岛之上修练了几年,才练出了几颗丹药,然而那一天——”

众人不觉惊叫一声,但立即静了下来,荆小江得意地说:“那一天是在七月,却忽然下起了大雪。”他对着静静听他说话的人说:“数十年前,是不是有这么一天?”

有些年长的人确实记得有那么一天,毕竟七雪飞雪并不是常见之事,有个反应快的老者忙说:“是有那么一次,当年——”

另一人抢着说:“是有那么一天,那一场大雪一时之间,不知冻死了多少人,我家老爷便是在那一天被冻坏的。”

没有人笑话他,也没有人去仔细听他说话,只有荆小江的话才是最引人注目的,毕竟无缺宫出江湖才几年之间,居然一统江湖,做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谁能对这种人不感兴趣。荆小江说:“就是那天,茺岛中忽然飘来了一只孤船,船上有一个头发须白的老头,到了茺岛之时,已经是冷得半死了。”

话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众人忙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荆小江双眼有泪,说:“那老人来到茺岛,已是死了大半,那些女人见他人老又可怜,带他到火炉边取暖,而在半夜之后,那个老人忽然醒了过来,居然将丹药全部都取走了。”

“啊”众人大惊,忍不住又惊叫出声:“后来怎么样了?”

韦姓汉子却说:“那个老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荆小江说:“那个岛中当时只有一群年少无知的少女们,没有一个人识得此老人,这老人武艺也奇高,岛中没有一个人是他对手,幸好他没有杀人,只是取其丹药而去。”

韦姓汉子说:“那老人有什么特证?”

荆小江说:“听前辈说那个老人左眉头间有一颗黑痣,至于是那里人,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痣?”众人大失所望。天下有黑痣之人多得去了,茫茫人海之中,比大海捞针都难。

韦姓汉子说:“那么那张丹药之子呢?”

荆小江说:“也让那人一并取走了。”

众人极是失望,荆小江接着说:“但是在此之前,曾有一人食过此丹。”

“此人是谁?”

荆小江说:“死于胡酒之手的无缺宫主,在此之前,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

众人大惊,在场之人,虽说没有见到过无缺宫主的人,但有谁不知道当年无缺宫主的威名,便是一颗丹药,竟将一个普通的人造就成天下第一人,天下居然有如此丹药。

众人惊讶莫名的时候,忽然从人群之中传出了一声如同铃铛般的笑声,有一个女孩子大声说:“真是可笑,就凭你这小子一言之下,所向无敌的无缺宫主居然是一个靠着丹药而夺得天下第一尊名的普通女子了,太可笑了。”

这声音忽然传来,动听至极,众人一怔之下,齐向声音之处望去,那里站着一个美目玲珑的少女,此时正骑坐在一匹雪白的良驹之上,宛如小家碧玉,年龄不大,笑起来让人一瞧心都碎了。

好美丽的一个小女孩。

荆小江闻言大怒,在荆州这个地方,倒还没有几个人敢如此小瞧自己,想不到今天居然遇上两个,韦姓汉子倒也罢了,他武艺荆小江见识过,自己不是对手,却想不到居然有个无知的小女子也来插上一脚,这怎么受得了,以后还怎么混得下去。怒眼望去,一眼看见面前是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女孩,不自觉地怒火就消失了三分,接着又看到她脸上微红的昏眩,淡淡的笑容,不由目瞪口呆,怒火不知一下子飞到那儿去了。这样的小女孩,是用来宠爱的,谁又舍得对她生气呢。

那小女孩笑着说:“说你还不服气是不?那么我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荆小江脱口说出:“我家阿婆以前就是无缺宫的人——”

那小女孩说:“你家阿婆可还活在世上?”

荆小江想也没想:“前两年去世了。”

那女孩得意一笑,说:“哦,原来你说的倒是真的了。”

荆小江忙说:“那是当然,姑娘可以——”

那女孩说:“别,别叫我姑娘,我不姓姑也不叫你娘,我叫勾勾。”

荆小江满脸通红,韦姓汉子忽然抢着说:“勾勾姑娘,那么我请问一句,荆兄弟所言是否属实?”

勾勾笑起来倒真像个鱼钩,将所有人的目光全勾了过去,勾勾笑着说:“他说的大半是对的,但有一点错了。”

韦姓汉子忙说:“哦,是那点错了?”

勾勾说:“是关于那个老者的描述。”

荆小江也来了兴趣,说:“是吧?”

勾勾说:“那名老者当时不是快冻死,他只是心机过人,他是假装的。”

韦姓汉子似乎想到什么,惊叫着说:“对,鬼蜮功。”

勾勾给了他一个笑容,说:“算你有点见识。”

韦姓汉子说:“那么请问勾勾姑娘,可否知晓那个老人的下落。”

勾勾又笑了起来,说:“我也在找那个老不死的下落。”她忽然望着荆小江,脸上竟然有了些红昏,柔声说:“你家阿婆是不是真的说过那丹药可以让一个平凡的人内力狂增?”

荆小江又让她的笑容迷住了,张大着嘴巴,竟忘记说话了。

勾勾脸一板,说:“你别胡思乱想,那老人当时都已经几十岁了,到现在早已魂归西天了,我当时还不知在那里呢,我又怎么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人?我只是想知道这无缺丹是不是真的能够让胡丹那样失去内功的人能够重返昔日雄风,做以前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已。”

众人这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只是一个敬仰胡丹的无名小女孩,这样的女孩江湖上多得去了,她才这么大一点,又怎么能够知道一个几十年前就鲜为人知的老人下落。

荆小江点头说:“是有这回——”

勾勾却又笑了,阻止他再往下说话了,她笑着说:“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怕失去我的信心。”

“信心?”荆小江眉头一皱。

勾勾说:“不与你废话了,我得寻丹去。”

众人一愣,看这少女信心十足,难不成她真知道丹药的下落?韦姓汉子见这少女催马想走,飞身掠起,身体飞动,挡在她的面前,挡住去路。

勾勾眼睛一转,笑着说:“大叔你想做什么?”

韦姓汉子笑着说:“大叔想与姑娘走走。”

“不行。”勾勾脸又有些红,大叫着说:“我是个大姑娘家,怎么可以与你这样的粗俗男人一起呢,再说,我怎么会对一个大叔感兴趣呢。”

韦姓汉子说:“那么请姑娘给提个醒,那老人现在何处呢?”

勾勾天真地说:“我怎么知道?”

韦姓汉子哈哈一笑,说:“还请姑娘明示。”

勾勾脸上有些奇怪:“你想知道什么?”

韦姓汉子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那个老者的下落。”

勾勾大笑着说:“这位大叔说话好有趣,我一个小女孩子家,如此天大的事,我一个小女孩子又怎么能够知道?”

韦姓汉子说:“姑娘如不肯说,那么从今之后,就不要想着离开此地,便是离开了,我相信日后只怕凶多吉少。”

勾勾脸色一变:“此话怎讲?”

韦姓汉子说:“若是荆兄所言是真的话,那么若是有此无缺丹,此种丹药一入江湖,定会满城风云,依我所猜,姑娘定然与此事大有关联,江湖上奇人异士特别多,我怕姑娘受骗上当,葬送了一生。”

勾勾一瞪眼说:“我招谁惹谁了,谁像你一样来与我为难,我一个小小弱女子——”

韦姓汉子说:“弱女子?哈哈,你小看了我的眼光,你的大名我可不是第一次听到。”

勾勾奇怪地说:“你以前见过我?”

韦姓汉子说:“羞光山庄。”

勾勾终于笑不出声来了,惊叫着说:“你,你——”

韦姓汉子冷笑着说:“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在你脸上轻轻划上一剑——”

勾勾吓了一跳,慌忙捂着脸,失声说出:“老爷爷以前曾在泰山住过——”仿若失言,忙捂住嘴唇,脸色变得苍白,呆呆地看着韦姓汉子,似乎是惊呆了。韦姓汉子哈哈大笑,跃起身来,抱拳说:“多谢指点。”飞身掠上一匹马,一剑削断绳索,催马开去,同时回头对着荆小江大声说:“荆兄,后会有期,小弟有事先走了。”

荆小江说:“韦兄——”

韦姓汉子已经去远,远远听他大声说:“青山绿水,来日方长,告辞了。”

见他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长街尽头,勾勾铁青着脸,猛一拍马,朝着韦姓汉子相反的方向策马而去,看刀的人一下子走了大半,居然在无意之间得到此等大事,还不找朋友吹嘘一通,岂不是种浪费,何况还无意之间得到地址,不论是真是假,毕竟是从别人嘴中听到的,看这个小女孩如同被人脱光衣服一般难受,那能假得去,有点本事的人当然想先行一步行去泰山,相信在那个地方,打听一个脸上有痣的人并不是很难。

勾勾一路飞马而去,一路上倒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她脸色铁青,看上去吃了大亏一般,不知走了多久,眼看离开了那条长街不知有多远之后,她的脸上才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眉开眼笑着说:“这群臭小子,一群傻瓜,这么容易上当,真没让我有一点成就感。”

说着,她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又是脸红,又一阵摇头。

正在这时,却忽然听到附近有人朗声说:“一群傻瓜,其中应该不能算上我吧?”一阵大笑,前面路边忽然掠出一道人影,大笑声中,那应该是早已经去远的韦姓汉子居然从路边飞快掠了出来,闪电般扑向白马,一手紧扣着白马绳索,白马吃惊,飞跃而起,双蹄朝着韦姓汉子踩去,韦姓汉子身体如同鬼魅般闪动,人扑上了白马背上,而那背上的少女眨眼之间上了白马掠过的一棵树梢头。

韦姓汉子一上马背,一掌拍在马背之上,白马吃疼,向前跃出,却听嘶的一声长鸣,马腿全断,鲜血飞溅,摔倒在地。

勾勾大怒,跳下树来,指着韦姓汉子说:“好你个流氓,敢伤我宝马。”

韦姓汉子笑嘻嘻地说:“流氓可是孟飞那小子,在下可不敢当。”

勾勾想也不想,迎面一掌击出,韦姓汉子身体一晃,躲了过去,说:“好掌法,不错,好功夫。”

勾勾见他轻松地就将自己出了一掌化解了,这倒没有什么,想不到他居然还耻笑自己的武艺,只气得勾勾一张脸铁青,这次倒像是真的生气了,双眼几乎快要落泪了,娇喝一声,弯手抽出一柄小刀,拼命似地朝着韦姓汉子扑了过去,大叫着说:“我与你拼了。”

刀出飞快,令人防不胜防,韦姓汉子冷冷地一笑,手一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勾勾的刀刺在韦姓汉子胸前,像是刺透而出,韦姓汉子身体一歪,向后退了几步,勾勾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可一下子就消失了,韦姓汉子竟然一剑将自己的刀削断,当然,她刺出的一刀全落空了。

勾勾望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刀,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韦姓汉子冷笑着说:“别自作聪明了,我要杀你,像杀只蚂蚁一样容易,快快说出真话来吧。”

勾勾没动,她还在看着手中的断刀。

韦姓汉子朝着她走近一步,说:“别逼我做我不想做事——”

勾勾还似在发呆,她一动没动,韦姓汉子也忽然不动了,也似乎发呆了,他们中间不知怎么多了一个人。

一个白衣胜雪,脸色冷漠的青年人。

一种浓浓的杀气立即在这个青年人的身上笼罩住整条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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