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猛地呕了出来。

血珠溅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晕开一朵朵红梅。

殷红刺目。

祭祀被毁,我被罚跪祠堂。

而另一侧,宋楚安却开始大张旗鼓地准备迎亲仪式。

彩礼流水般地送进了沈府,十里红妆,奇珍异宝,其奢华程度震惊了整个京城。

他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他对沈茵的维护和珍视。

也用这种方式,将我的脸面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独自跪在祠堂,满心悲凉。

手掌在救弓时被烈火灼伤,起了大片燎泡,一碰就钻心地疼。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丫鬟们在门外窃窃私语。

“大小姐真是可怜,那可是老夫人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可不是嘛,听说宋公子给二小姐的聘礼,连宫里的娘娘都惊动了,可大小姐那边,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哎,同样是沈家的女儿,这命怎么就差这么多。”

我躺在床上,听着这些话,只觉得麻木。

傍晚时分,房门被轻轻敲响。

我以为是来送饭的丫鬟,没有理会。

门外的人却很有耐心,不急不躁地等着。

许久,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沈小姐,是我,裴子骞。”

我愣住了。

他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依旧没有开门。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我听见他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手上的伤要紧。”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宫里最好的金疮药,太医署说,按时涂抹,不会留疤。”

“弓……我会想办法。”

说完,便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我赤着脚下床,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道门缝。

门外的台阶上,静静地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瓶。

旁边还有几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写着《古木修复考》。

宋楚安的炫耀式补偿,闹得人尽皆知。

裴子骞的沉默式关怀,却无人问津。

我拿起那个冰凉的瓷瓶,关上了门。

药膏涂在手上,带来一阵清凉的刺痛,心却暖和了许多。

……

很快到了成亲那天,天色阴沉。

我坐在妆台前,任由喜娘为我梳妆。

出门前,奶娘给我端来一碗热乎的粥,她和蔼地叮嘱道:“大小姐,老奴以后就没法伺候你了,特意给你熬了点粥,你喝点。”

我没什么胃口,可看着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奶娘,我还是喝了点。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在府中最信任的奶娘竟然也要害我。

意识消散前,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奶娘连忙跪倒在地:“对不起大小姐,夫人和二小姐抓了我孙儿,说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将我乱棍打死,奴才也是没有办法。”

“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大小姐。”

话音落下,我也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我迷迷糊糊听见了宋楚安的声音。

“茵茵,我终于娶到你了。”

宋楚安就坐在我的床边,温声细语地说了许多话。

“茵茵,五年前,朱雀街头,若不是你心善,让下人送来那一锭银子,我定撑不到科举,更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茵茵你放心,我必会奋发图强,让你成为这京城之中,人人艳羡的女子。”

“……”

宋楚安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淬了毒的刀尖,在我的心上反复剜刻。

五年前,在朱雀街头施舍银两的人,是我。

五年后,替他打点后宅,助他平步青云的人,也是我。

可如今,这一切都早已没了意义。

宋楚安再也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掀开了我的盖头。

当那张属于我的脸映入他眼帘时,他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凝固,化为惊恐与厌恶。

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致命的瘟疫,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是你?”

“沈昭!”他尖声嘶吼,再无半分温情,“我还以为重来一世,你总算学好了,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蛇蝎心肠!”

“你竟敢替嫁,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他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转头就对身后的下人厉声命令。

“来人!把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给我拖出去!”

两个高壮的家丁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来架住我的胳膊。

“我看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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