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道冰冷又威严的声音,如利剑般从门口劈入。

裴子骞一身刺目的红色喜服,身姿挺拔如松地立在门槛处。

他的身后,是身着玄甲,神情肃杀的禁军统领。

他迈开长腿大步走入,如一座山般,稳稳地拦在了我的身前。

宋楚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裴将军,你这是何意?你没看见这个女人她……”

裴子骞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他只朝身后轻轻一挥手,两名禁军士兵便如提小鸡一般,将瑟瑟发抖的奶娘拎了进来,扔在地上。

“说吧。”裴子骞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奶娘涕泪横流,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抖了出来:“都是二小姐和夫人指使老奴做的!”

“二小姐说,说裴将军是当今圣上的亲子,前途无可限量,所以才……所以才特意让老奴迷晕大小姐。”

“然后她好代替大小姐嫁给裴将军,事后再将所有罪责都嫁祸给大小姐。”

沈茵的脸刹那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你胡说!我没有!你这个老东西血口喷人!”

裴子骞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从宽大的喜服袖中,拿出了一叠供状与账本。

“这是中元节当晚,宋府管家在城西黑市采买桐油的账目。”

“这是祭典当值的侍卫画押的供状,亲口承认收了沈茵的银子,在祭典上故意放水,任由凶手纵火行凶。”

“沈茵,你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证据,环环相扣,都清清楚楚地指向一个真相。

中元节祠堂那场滔天大火,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它从头到尾,就是沈茵为了一己私欲,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真相大白于天下。

沈茵百口莫辩,一张俏脸灰败如死。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瘫在地上的沈茵,怒不可遏。

“逆女!我沈家没有你这等伤风败俗的女儿!”

“来人,把她给我绑了!”

“就按原定的婚约进行,此事绝不许向外泄露半个字!”

沈茵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裴子骞走到我的身边,沉默地解下自己身上那件鲜红的外袍,披在了我的肩上。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我手腕上那道尚未痊愈的疤痕上。

“抱歉。”

“我来晚了。”

沈茵最终还是嫁进了宋家。

一场处心积虑的替嫁,最终沦为了一场满城风雨的笑柄。

宋母本就瞧不上沈茵的庶女出身,如今更是连一丝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

她看沈茵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沾了污泥的摆设。

宋楚安念着心中那点残存的爱意,还是选择了原谅她犯下的所有过错。

可情爱是虚无缥缈的,柴米油盐却是实实在在的。

沈茵那双只会抚琴作画的手,哪里懂得如何掌管中馈。

嫁入宋府之后,她只会像从前在娘家一般,肆意挥霍,对下人颐指气使。

不出半月,偌大的宋府就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账目上墨迹斑斑,一塌糊涂。

下人们的怨言,也从背后的嘀咕,变成了当面的敷衍。

宋楚安白日在朝堂上,要应对同僚们口蜜腹剑的交锋,早已心力交瘁。

夜里回到家中,面对的不是温情与安宁,而是一地鸡毛。

还有沈茵那永无休止的哭诉与争吵。

“楚安,你母亲今日又当着下人的面,给我难堪了!”

“楚安,库房里的银子怎么又不够花了?”

“楚安,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最近为何总是躲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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