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境的战报雪片似的飞进京城，一封比一封催得紧。

蛮族铁蹄踏破三关，守将告急，求援的折子几乎堆满了父皇的御案。

偏偏在这要命的关头，京中粮草大营走水，烧了个精光。

新粮还在路上，远水解不了近渴。

朝堂上，两派人吵得唾沫横飞。

太医令，也就是许知意的父亲，领着一帮主和派，哭天抢地，说可以割让两座城池，换几年太平日子。

“荒唐！”

闻野一身铠甲，从武将队列中跨出，掷地有声。

“我大业将士的血，不能白流！”

父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好几日没合眼，熬得双颊都陷了下去。

就在这时，蛮族使者被带上了大殿，带来了他们的和谈条件。

金银财宝，城池土地，他们都不要。

他们只要一张图。

“神火图。”

使者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得意洋洋。

那是前朝机关大师的遗作，据说能造出毁天灭地的武器。

图纸一直锁在皇家密库，除了历代君王，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父皇一掌拍在龙椅上，指着殿下跪着的蛮族使者，气得手都在抖。

“拖出去，斩了！”

“陛下息怒！”太医令连滚带爬地跪下，“一张废纸，换我数十万将士性命，换我边境安宁，值了啊陛下！”

“若让蛮子造出神火，我大业朝，永无宁日！”闻野寸步不让。

父皇颓然坐下，陷入了两难。

我拖着病体，在一片死寂里，往前挪了一步。

一声压抑的轻咳，成功让所有争吵都停了下来。

“父皇，儿臣有一法子。”

我扶着廊柱，稳住身形，一字一句。

“和谈，我去。”

“胡闹！”

“昭华！”

父皇和太子大哥异口同声。

我却格外平静：“父皇，大哥，信我一次。我只带一人一骑，去蛮族王庭。若我回不来，再战不迟。”

我顿了顿，补上一句。

“若谈不拢，我自裁于阵前，绝不辱没皇家颜面。”

闻野攥紧了拳，又缓缓松开。

我没看他，话却是对着他说的。

“闻将军不是总嫌我碍事？”

“今日，我便让你瞧瞧，我昭华，是不是只能躲在男人身后的废物。”

“我大业的公主，也不是只能送出去和亲的玩意儿！”

父皇最终摆了摆手，准了。

出发前夜，寝宫的门窗紧闭。

我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凭着记忆，一笔一划，默画着那张“神火图”。

只是在最关键的几个地方，我稍微动了动手脚。

按着这张图造出来的东西，炸不死人。

顶多，能给他们看一场盛大的烟花。

画完，我叫来贴身侍女。

“我走后，这封信，亲手交给太子。”

我又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锦盒。

“这个，等闻野出征那天，给他。”

侍女的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我最后望了一眼这住了十几年的宫殿，转身换上一身早就备好的粗布麻衣。

天色微明，我打马出城，身后再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