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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有道是老妖难死

“是你的记忆吗?”

“不,这是我们的。”

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忘了,就在昨天!”

“诶?你该不会又失忆了吧?谢清弈那个庸医又把你医傻了?”任讵言凑过去摸了摸小铁的头。

小铁拍开他的手:“你才被医傻了,我记得上一次见你还是白衣侠客,清俊锐气。没想到一天不见,就变成了灰袍清道夫了,就一天时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任讵言眯起眼睛,笑嘻嘻的说:“要不然,你猜猜?”

小铁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猜。我还要干活呢。”说着,走到角落,拿起旁边的扫帚扫地。

任讵言倚靠在桌子旁,看着小铁扫地的身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夜里,桓三儿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道:“又下雪了,今晚估计又没什么客人了,我的酒钱又要没了。算了算了,小铁来,唱歌!”

小铁有点疑惑的看着桓三儿:“为何要我唱歌?”

桓三儿哀嚎道:“没有酒喝了,总要找点乐子啊,而且今天晚上没客人,如果你不来唱歌,过会儿青崖发现就要过来缠着我让她唱歌了。她的歌声……”说着,桓三儿打了个寒颤。

小铁想起来那天晚上听到的“天籁之音”不由也打了个寒颤。

然后,小铁唱起了歌。

任讵言从楼上走下来,懒洋洋的趴在离小铁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听着。

彼时大家都做着自己的事,或是胡诌八扯,或是逗猫,没有人注意任讵言的看着小铁时专注的目光。

日子逐渐过去,那天的黄昏,晚霞淌满了半个天空,任讵言心头一跳,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吗?”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在楼下大叫:“小铁!”

任讵言急冲冲的跑到楼下,一群人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看着瘫在血泊中,死生不明的小铁。

他抿起唇,一把抱起小铁,对旁边的百里先登说:“你去找谢清弈,他是大夫。我先把小铁抱进他房间。”

然后,抱着小铁走向他的房间。

其余人也连忙跟了过去。

李清涟声音带着哭腔的自责,和其他人的安慰,在任讵言耳朵里都成了嘈杂的噪音,他拧紧眉,死死的扣住手,指甲陷进手心。

但是,他无法为了小铁去责怪任何一个人。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小铁,毫无关系。

谢清弈急冲冲的赶来了,李清涟哭着对他说:“清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要他把蜘蛛网清干净的,如果我不这样,他就不会爬到护栏上…”

谢清弈为小铁把脉后让他们出去。

任讵言站在小铁房门前,死死的看着门,此刻,他心里百感交集,有对对方伤势的担忧,也有一种莫名的妒忌,“小铁受了伤,所有人都认为只有谢清弈才是最担忧的,而且,楼主也是向谢清弈道歉的……”

“呵……”

等了许久,谢清弈走了出来,他找任讵言要了纸笔,开了药方。

调养了一段时间,小铁已经无大碍了。

任讵言在一日傍晚,走进了小铁的房间。

他看见那人苍白的脸色心里莫名有点发堵,他开口了。

片刻,他又出去了,只是眉目里比平时更加冷淡。

临近春节,被李清涟勒令一定要在今天把账算好的任讵言第一次和白青崖一起坐在房间里算账。

白青崖笑眯眯的说:“你喜欢小铁吧!”

任讵言一改懒散的神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白青崖抖了抖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慎得慌,那天小铁受伤你的表情我看到了。”

任讵言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白青崖笑嘻嘻的怂恿:“不要怂啊,去告诉小铁啊!”

“呵”任讵言笑了声。

白青崖眨了眨眼:“你该不会,告白过了吧!!!”

任讵言没说话。

“噢噢噢,我懂了!你向小铁告白,然后小铁拒绝了你对吧!怎么拒绝的?该不会是说他喜欢谢大夫吧?”

“……”

“哇!我不会是猜对了吧!”女孩微微张大嘴,吃惊的看着他。

任讵言面无表情,甚至没有抬眼看对方。

白青崖看着对方不搭理自己,也低下头算了会账,过了一会儿又闲不住的问:“呐,任讵言,你怎么喜欢上小铁的?”

任讵言依旧没理她,只是看着眼前的算盘,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天晚上,那人唱歌时的笑容,如同最耀眼的阳光一般。

“为什么喜欢?呵……”

“是喜欢吗”

“不是,是眷恋,长夜之中光明的眷恋。”

唔。头好痛。

床榻上的苏叶玖皱了皱眉,终于悠悠醒转来。

床头的油灯早就枯灭了,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都带着几分疲乏。

他坐起身来,摇了摇头,才发觉趴在床边睡着的谢清弈。

他伸手过去想搡谢清弈一把唤醒他,手却伸了一半就垂了下去。肩膀处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回想起些许事情。

在二楼的走廊上清除蛛网。抖抖索索爬上护栏,刚举起笤帚就脚底一滑。

觉察到苏叶玖的动静,谢清弈坐起身来,揉了揉眼,冲着他笑了笑,略有沙哑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你醒啦?”

“清涟,清弈要后厨代煎的药好了。”风墨小心翼翼地端出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棕色药汤,“我直接送上去吧。”

“好的。”大堂长桌旁的李清涟眉头舒展开来。

风墨步步稳当地上楼,叩响了木门。

“来了来了。”谢清弈打着哈欠应道,起身到门口接了碗。

“还需要点儿什么吗,还是不打扰他休息?”风墨看着谢清弈一夜之间憔悴许多的面容,“要不要你去休息,我来看他吃药吧。”

“没事,”谢清弈笑笑,“刚才我趴着眯了一会儿,还行的。你带盏灯上来倒是要的。”

“好的,我马上上来。”风墨不无担心地道。或许是因为雨天走廊上昏暗吧,她竟觉得谢清弈的眸子都不亮了,只有满满的疲惫。

掩上木门,谢清弈摸索着把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等风墨拿灯上来,你不要随便动,这次你从二楼走廊摔到天井里,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引发了你以前的内伤,挺危险的。”

苏叶玖微微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清弈除了声音低沉疲倦以外,语调里竟然有了几分柔软的意味。

“清弈。”他试探着开口。

“嗯?”

“在我们来白水之前,在淮安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叶玖终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不都说了吗,我是个医死了几个人的庸医,准备跑路,路上捡到了半死不活的你,凭着仅存的一点儿良心把你救活了,你就非要跟着我走。”

房间里很暗,苏叶玖看不清谢清弈是什么表情。

“可是你在清韵镇给人治病,怎么总是药到病除。”

谢清弈小小地沉默了一下,好像是不愿意提起什么一样。“清韵镇上的人,都是些小病,头疼脑热啥的,医书里方子都是现成的。在淮安是大病我治不了,为了点儿钱迷了心窍。”

“这样啊。”苏叶玖低下头去,“我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清弈。”

谢清弈没有应声,只是心下一悸。他不知道苏叶玖都知道了些什么,万一苏叶玖知道了真相,他要怎么跟他坦白那些埋在黑暗里的过去?

他下意识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就像是在淮安让那几个人断气那一夜,他在那些人的华服上细细擦去自己手心的血迹。

“清弈,灯。”风墨叩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谢清弈起身去接回那盏灯,苏叶玖终于能够看清他的面容,无法控制地露出惊讶的神色。头发随意束着,几绺散乱地垂到眼前;双眼都密布血丝,因为趴在床上睡,脸上还印出了被面的布纹没有消掉。

“你辛苦了。”苏叶玖开口道。”

小爱,烦你跑一趟帮小铁配药。镇上的药房你知道在哪儿的吧?”李清涟掂着几个银毫,同折好的药方一起交给尹爱。

“她不知道我知道啊,我陪她一块儿去!”雾月儿从门口探进头来。

“小铁已经没法做事了,人手不够呢,你就别添乱子了啊月儿。”李清涟哭笑不得,知道这俩小丫头关系好,但是这时候楼里有人出了事也不是小丫头表现姐妹情的时候啊!

“让月儿去吧,茶摊我看着。”古莫的声音轻飘飘地从楼顶传下来,随后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你要从房顶翻下来我没意见,小心别把瓦给我带下来,别把门口莲灯给我打咯。”李清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冲已经在门口手挽着手的两个小丫头扬了扬手示意。

“这帐可怎么算,嗯?”任讵言一出声,看着两个小姑娘出门发怔的李清涟才反应过来,回过身趴在账台上,“算楼里的,别扣月钱里。”

“这可不是一笔小账啊清涟。”任讵言熟练地拨拉着算盘,“别看每次都是四五个银毫,一天三帖,一金八银十六铜,一天就一个多金铢。我问了谢清弈,估计得将养二十来天,总起来是这个数。”

他把算盘转过去面对李清涟,安静地注视她的眼睛。

李清涟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你不愿意承认也得认,这样搞是要亏损的。”任讵言平静地说,“我可以不要这个月月钱,帮你顶过去。”

“不行。”黑色骑装的姑娘抬起头来眼神里已多了几分坚毅,“把我最得意的那幅雪景图署上名放到淮安去寄卖,足够了。你们的钱不能少。”

“你疯了吗?”风墨从木楼梯上跑下来,一把抓起李清涟的手,“你一个因言获罪的人有新作在宛州流出,谁护得住你?你每个月那点微薄的税你指望商会护你多久?”

“那不署名,全卖掉,能和署名的一个价。”李清涟望着风墨的眼睛,笑了起来。

“你舍得吗?”风墨盯紧了李清涟的眼睛追问道。

“本来画的时候也就是图自己开心,怎么,你喜欢啊?你喜欢明年下雪我再画一幅送你啊,怎么样,订制也行。”李清涟冲风墨眨眨眼,“不署名只要放白水城卖就行了。”

“好吧。”风墨怅然若失,松了手。

?

入夜,雨还没有停。

“任讵言!”白青崖踏进门来,“画卖完啦!”她举起手中的荷包,冲账台后面的任讵言摇了摇,金铢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任讵言却觉得心里有点添堵。

“嗯,你把帐记一下。”他起身,取了伞,穿过天井直奔后园。雨声本来是很好听的,但是此刻春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却莫名让他心烦。

亭子里是黑衣姑娘一个人抱膝坐着的身影。

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任讵言来了后园,头都没有抬。

“清涟,画都出售了。”任讵言撑着伞想了许久后说出的开场白让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耳刮子,恨不得收回这句话。

“嗯。”闷闷的一声。

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等雨停了,陪你去画桃花吧。”突然就有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嗯。”

“喂,能不能给我别看这些了,知道是你弄的花样。”

“不要急,宋白,有些事是你避免不了的。”

我出门买肉去了啊。”落山挎着篮子往门外走。

“落山,落山!”尹爱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一闪身笑意盈盈地拦在落山面前,“你平时去哪里买肉的?”

“南边儿白水城里,怎么了?”落山霎时间紧张地抬手摸了摸头顶。

“上次我替谢大夫去抓药,镇东有家卖肉的,也近,应该也比白水城里便宜些!”尹爱雀跃道,“你要不要我带你去呀?”

“嗯…啊?”落山惊了一下,要去镇东就不能从镇南经过了,也看不见那茅屋了。然则由不得他反应,尹爱扯着落山就走,“看你那呆样肯定是不知道啦,走啦走啦我带你去。”

落山一路心神不宁地跟着尹爱走到镇东,路边果真有个肉摊,悬挂着半片大角和一条大角腿,主人坐在摊后看不清面容。

“赵杀羊!”尹爱松开落山的衣角,一步一跳地蹦到摊主面前,“这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我们店的厨子,你答应我挑最好的肉给他!”

“哟,”摊主抬起头来,竟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郎,还说得一口标准的天启官话。“来得正巧,今儿个刚宰的大角,肉质鲜嫩得很。”他望向落山,“来多少?”

落山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就要那条腿,你帮我剁剁碎,好收拾。”

“好说,给您片了都行。”赵杀羊站起身来取了那条羊腿,撸了袖子,一回身一扬手竟是亮出两柄斩马刀来,寒光逼人。

落山惊得硬生生后退了一步,还不忘扯上尹爱。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顷刻后肉末骨渣横飞的状况了,他可不想弄得一身羊膻味儿回去

“你怕什么?”尹爱甩开落山的手,“你看着,赵杀羊片羊肉可是这清韵镇上一绝。”

落山将信将疑地站在原地,然而后来发生的事却超出了他本就贫乏的描述能力。他只觉得少年郎硬是将两柄其重无比的斩马刀用得极其灵活,抡起来虎虎生风,磨得吹发可断的刃口闪出寒光。一阵刀光之后,案上只剩下被剔得干干净净的两截羊腿骨和片好的厚薄适宜的羊肉片。赵杀羊随手撂开两柄斩马刀,取了两张油面竹纸将片好的羊肉包好,递给落山,“三个银毫,谢谢照顾生意,给您少了点儿零头。”

“你,你都不用秤的吗?”落山惊愕地伸手去接包好的羊肉,接到沉甸甸的两包更是讶然,“这么便宜的吗?”

“您这话说得。”赵杀羊一笑,抬了抬双手,“我这双手就是杆秤,准得很。乡里乡亲的,谁好意思多收啊,又不是为了赚钱。您这骨头要不要,拿回去煲汤可好着呢。”

“拿着拿着。”尹爱已经麻溜地接过两截羊腿骨搁落山筐子里,“谢谢你哈,下次还来你这儿买肉,”随后搡了落山一把,“愣着干嘛呢,给钱啊。”

“啊?…哦哦。”落山反应过来伸手掏钱,忽然有点失神。

赵杀羊站在原地等着,脸上挂着笑意,眼睛微微地眯起。

落山觉得他在哪里见过这样微微眯着眼的笑容,带着一股子特有的慵懒,又教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亲切,纵然和对方非亲非故。

走回小楼的路上落山全程沉默低头赶路,尹爱终于沉不住气扯了扯他的袖子,“喂喂喂落山,你看你今天买肉应该省了不少钱,我们要不…”

“不行。”落山冷着脸丢给尹爱这两个字。

“为什么啊,难不成你还要把剩的钱退给账房不成?”尹爱声音骤然高了,用力又扯了下他的袖子,满脸都是不解。

落山陡然站在了原地,尹爱一个不注意差点撞他背上。他回头,缓慢而坚定地从尹爱手中撤回自己的衣袖,平复了一下,开口,语气平静:“你应该知道小铁的药多少钱一副吧?”

尹爱低下头去,撇了撇嘴。

“喝了。”谢清弈将碗端到苏叶玖面前,后者轻轻抽了抽鼻子,眉毛就拧起来,轻描淡写一句,“还用这么贵重的药?”

谢清弈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偏头盯着苏叶玖的眼睛,平静地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这么厉害等你养好了来我摊上帮我配药?”

苏叶玖眉梢跳了几下,端过瓷碗一口气将药喝个干净,空碗往床头柜上一撂。“你出去吧,我想睡觉。”口气生硬的八个字,说完便翻身躺下,脸冲着墙,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摆出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模样。

谢清弈齿间迸出“嗤”的一声笑,端了空碗起身就走,“您就好好睡吧。”虽是如此,他离开时还是小心掩上木门,几乎没发出一丝声响。

一扇掩上的木门,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各怀心事。

掩上木门的谢清弈脚步轻悄,走到天井里下意识咬着指甲回头望了一眼那扇木门。

随着这段时间的调养,苏叶玖的身体逐渐好转,旧伤留下的隐疾也逐渐好转。但让谢清弈不安的是,苏叶玖想起来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了,他所了解的草药知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太多了,甚至闻一闻药汤的味道就能辨认出所用的药材。

万一,万一苏叶玖其实是…他不敢想如果真如他所猜想的会怎么样,至少现在这日子过得也还可以,只是随着苏叶玖想起的东西越来越多,他越来越恐惧。

他又想起那个深秋清晨,淮安城东的那家客栈里,苏叶玖悠悠醒转来,两人第一眼对视的那一刹那。苏叶玖迷茫地眨着眼,望着他,什么也不问。

后来呢?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纵然逃亡的每一步都令人心惊胆战,但是每一天都是新的,就算这个人什么都不清楚只会给谢清弈添乱,但是每天都值得期待。

谢清弈用力摇摇头,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快步走过天井。

苏叶玖估摸着谢清弈已经走了,翻过身来,整个人平摊在床上,双眼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呆了一会儿,他伸手到后脑摸索,微凉的指尖很快触到了那个已经结痂的小小的创口。他问了谢清弈这个创口是什么情况,谢清弈说是放掉淤血的时候的创口。他不明白这样小小的创口怎样达到放掉淤血的目的,但他明白,从走廊跌落下来若是结结实实磕到后脑,他现在估计就没命躺在这里了。

所以这淤血哪里来的?是当初在淮安的旧伤吗?

苏叶玖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知道那些草药的知识都是哪里来的,他也不想知道。

苏叶玖几乎与天井里的谢清弈同时叹了口气,闭上眼。

入夜。不知为何这几日竟是倒春寒,白水这一带水气又重,夜里湿冷湿冷的。

晚饭后谢清弈一个人占了大堂一张小桌子,看似是在听桓三儿讲那正到精彩处的《蔷薇长战录》,实则是在出神。

这短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劳神了。他犹豫了好久,还是冲百里先登招了招手,“先登,能给我上壶酒吗,要温的,别太烈了。”

百里先登微微一滞,“谢大夫你还喝酒啊?”他担忧地打量了一下谢清弈,迟疑了一下,“要不这样吧,我要后厨给你温壶米酒吧,你慢慢喝,身子就暖起来了。”

“好的,麻烦你了,记我月账上吧。”谢清弈浅浅笑了笑,又加了一句,“别让风墨知道了。”风墨是个爱操心的,跟他关系又好,听到他说要酒,估计又少不了几句担心的话。

可是谢清弈觉得很疲惫,非常疲惫,谁都不想理。

“好嘞。”百里先登点点头,匆匆走向后厨。

谢清弈正望着桓三儿发呆等酒的时候,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坐吧,反正这个世界要毁灭了。”

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所有的场景破碎,一个让宋白熟悉无比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是你弄出来的。”宋白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又如何。”那人却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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