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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小楼琐事

深蓝的天幕之上明月高悬,三两颗星子寥寥缀着。

风墨给自己沏了一壶茶,透过窗户看见天上那轮满了的明月。

月亮本身就是一种星象,明月和暗月相互交替,阴晴圆缺,明月代表爱情,暗月则代表仇恨。

明月满了,今天是羽族的起飞日。

想到这,风墨的心里一动。宁州起飞的日子,森林中萤火点点,宛若星空。轻盈纤细的少年少女们,在月华的洗礼下凝出洁白的羽翼飞上天空。少女们白色的纱裙在空中轻飘飘地晃,她们细腻的声音在空中轻飘飘地荡。少年们一头金发在月光下微微泛着白色,映着他们清澈湛蓝的眼睛,那是海水与天空的颜色。

风墨低着头,看见茶水中映出自己的容颜,略微上挑的眉毛,蓝色的眼睛中混着些雾一般的灰。

“有心事?”一个清澈的声音说。

风墨被打断了思绪,忽的抬头,看见谢清弈那张清隽的脸,不知是不是月华的缘故,显得他的眼睛清亮亮的。

怎么忽然就想……宁州了呢。风墨定定神,拨开了有些挡脸的银发,说:“没什么,就是有些旧事。”

谢清弈点点头,坐了下来,顺手给自己沏了壶茶。

二人一时无言,风墨顿觉尴尬,没话找话道:“这么晚还不睡?”

谢清弈愣了一下,习惯性的挑挑眉,他的眉尾有些弯,像个月牙。

“给客人做了个香包,精神头上来了,睡不着。”

“噢,”风墨说,“医生还给客人做香包的?”

谢清弈轻轻的笑了,说:“那小姑娘家的小郎君不日便要去从军了,她不知道要送什么,就来找我,我便做个顺水人情。”

风墨登时便来了兴致,道:“那你用什么做的这个香包?”

“当归,”谢清弈脱口而出,“还有一些香草。”

风墨会意地点点头,抿了一口茶。

“其实……今晚是羽族的起飞日。”风墨说着,放下了茶杯,白玉一般的手骨节分明。

听风墨这么一说,谢清弈脸上多了些讥诮的神情:“意思是说你今天可以飞?不知道你能不能赏脸带我在清韵飞一圈?我以前看过一本演义,里面有一个叫萨西摩尔?槿花的羽族女孩,曾经在起飞日的那天,带着她的朋友飞上了天空,看尽了南淮……我也很想看看。”

本来是逗弄她的一句话,不知怎么的就触动了风墨的心弦,她说了句:“好。”

“对了,其实我们鹤雪,什么时候都可以飞。”

风墨飞的累了,二人便停在了清韵最高的一处屋檐上。

整个清韵尽收眼底,满城孤寂,雪簌簌地落下,偶尔在街道闪出一丝火光,那是打更人提的灯。

一阵风吹来,屋檐上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

“冷得紧。”谢清弈肩膀瑟缩了一下,索性坐了下来。风墨见状,便也在他旁边坐下,二人默默地坐着看天上的星星。

星辰是墟神的碎片,它们的运转影响着九州的未来。风墨望着星空,想着以前大司祭对她说过的话。

星空是美丽的,美丽的阴影下是残酷的命运现实。

“真美啊。”风墨不禁感慨。

听到这话,谢清弈禁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微微倚在风墨的肩上,咬着指甲,竟有些少女般的羞怯。风墨起初只觉得谢清弈长得清秀,称不上惊艳,但在月华的映照下,他的肌肤莹然生辉,衬着他略弯的眉毛,再加之他羞怯的情态,硬是凑成了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谢谢你。”谢清弈说,刚才的神态转瞬即逝,“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嗯……你喜不喜欢宛州话?”

“啊……宛州话呀。”风墨回应着,她其实对宛州的语言不甚了解,在宁州的时候说的是神使文,即使到了东陆,接触较多也还是天启官话。自从来到小楼之后,给她印象最深的还是白水的大嗓门,倒真没体会过“吴侬软语相媚好”的宛州话到底是怎样的。

“想听宛州的歌么?我给你唱个……”谢清弈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俱是笑意。

风墨嘴角一扬,道:“你一个游医,倒也多才多艺。”

谢清弈神色一黯,随即恢复如常:“我师父教的。”

不等风墨回答,谢清弈便轻轻哼唱了起来,宛州话的发音很软,配上他清澈的嗓音,端的是柔情似水。风墨这才明白了东陆人所说的“温柔乡”是个什么感觉,她本身就眉目英气,嘴唇刀刻似的薄,此时也有了一丝柔和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风墨回过神来,刚想道谢,却发现身旁的人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很轻,看上去却很疲惫,似心中有无限事。她无奈地笑笑,解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果然还是个孝。

日光薄凉。

谢清弈趴在桌上,在纸上漫无目的地描画着,墨迹杂乱无章。

“难得你摊子前面没人。”阿银送走一位看手相的姑娘,掀开风帽,扬起头让姣好的面容沐浴在日光里。

“那还不好?”谢清弈撂下笔,脸上依然挂着随意的笑,“医者仁心,少些人受病痛的折磨,难道不是每个医生的愿望吗?”

“啧。”阿银撇撇嘴,“话倒是说得好听。然而并不是每个学医的人都这样想吧。”

谢清弈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识开始咬指甲。

“你还记不记得任讵言说过他刚南下入宛的时候遭遇了素问同君迁两个门派的冲突啊?”阿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听老三说,这两个江湖上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门派都是运用医术杀人的门派,而且其中的成员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一个说书的扯几句闲白儿你就信啊?”谢清弈陡然提高了声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阿银吓得一抖,“你那么激动干嘛?”

谢清弈一时无话。

“莫名其妙。”阿银白了谢清弈一眼,低头从袖子里摸出小刀和烤干的长竹片。谢清弈心神一动想凑过去问她是不是在做姻缘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头捡起刚才自己拍桌子的时候震到地上的笔。

他特别想狠狠敲一下自己的头,这个性格大概一辈子改不掉了吧。

谢清弈抬手欲叩阿银房间的门,修长的手指即将触到雕花木门时,又无力地垂了下去,走廊上只剩下他自己绵长的呼吸声和他垂手时青衫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已经在阿银房间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了。

想好的开场白一次又一次被他自己否决。

晚上好,阿银,还没睡呢?——像搭讪的流氓。

今天我不是有意凶你的,可是素问那个门派…——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他不自觉地又开始咬指甲。

“清弈?”

谢清弈回头,看到背着白色长弓的风墨倚在墙上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嗯啊…你已经开始要巡夜了吗?”谢清弈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风墨不回答,只是挑了挑眉。

谢清弈狠了狠心。

“我心里很乱,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这样啊。”风墨笑了一笑,“不用多想了,阿银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至于你为什么激动…”

谢清弈神色一黯。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不回答她的提问,他更无法对她撒谎。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念一转转过头去想看看她的眼睛,风墨却也刚好转过头来。

“我不会问的。”谢清弈听到这句,一愣。

风墨眨眨眼,笑了起来,那英挺的眉竟也有了柔和的弧度,“我知道你想讲的时候会跟我说的,既然你不想讲,那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空间。”

“嗯。”谢清弈垂眼,眼睫翕动如蝶翅,许久才开口,“我想我师父啦。”

十七岁的男孩低头把脸藏在两膝间来掩饰自己突然想哭的事实。

“在我面前你可以软弱一点。”风墨凑到他耳边。

清韵镇外,给胜和宋白弯腰在地里忙活着。

“谢谢你来帮我。”给胜直起身捶捶腰,顺手从旁边爬满翠绿藤蔓的架子上揪了根黄瓜下来,在衣襟上擦了擦,分了半根给宋白。

“谢谢啊,”宋白刚咬了一口突然愣住,“黄瓜不是夏天的吗,这连桃花都还没开怎么就有黄瓜吃了?”

“你居然注意到了。”给胜笑一笑,“三儿隔三差五跑厨房顺根黄瓜吃,怎么就没注意到。”

“不止这样,”宋白继续啃着黄瓜,口齿不清地道,“你这块地里零零星星长了很多珍稀的草药,基本上都是反季节生长。”

“也不是什么秘密啦,”给胜低下头去,“在修行的过程里接触过秘术师,学了点岁正的秘术,都是很皮毛的东西,只能影响一下植物生长。倒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谢大夫教你的吗?”

“不。”宋白摇摇头,眉毛拧在一起,“这些…好像是我自己知道的。”

给胜惊异地望着宋白。

“我失忆了。”苏叶玖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我只记得我身负重伤被救了,然后我就一直往南边逃,因为他说他在淮安医死了几个人…”他的声音慢慢地沉下去。

“医死了人?”给胜的眼睛瞪得老大,紧紧握着吃剩的一截黄瓜。

宋白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上前一步紧紧盯着给胜:“千万别告诉别人。”

给胜忙不迭地快速点头。宋白眉头紧锁,转身继续弯腰忙活。

给胜在原地呆了半晌。那一刹宋白眼神里居然闪过了一点狠辣和决厉。

“诶宋白,今晚你要不要来唱歌啊?”桓三儿见宋白进来,高声道。

宋白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天井。

桓三儿呆了一下,四下看看,午后大堂里没什么人,只有一脸冷漠地坐在角落的白羽一如既往地捧着茶杯。于是他凑上去,“宋白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白羽白了桓三儿一眼,“我看你今晚还是规规矩矩把昨晚讲了一半那段讲完吧,不然没人给茶钱楼主又得扣你酒钱。”

桓三儿悻悻在她对面坐下,“她自己屯了好几瓶落花春呢。”

见白羽不答话,他自顾自嘟囔道,“我也不想什么青阳魂了,碎烧刀子我现在都嫌贵,可是连咱店里最便宜的米酒我都喝不起。”

“你呀,也少抱怨几句。”落山一撩帘子走出来,“你再惨也比我上次被她胖揍一顿来得好,你瞧瞧,我这淤血还没散呢。”他撸起袖子。

“那是…那个,宋白吧?”白青崖也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是我认错了吗,我喊他他不理我,头都没回一下。”

“我看他今天吃了火药。”桓三儿翻了个白眼。

“那楼主就是天天吃火药。”落山插嘴道。

桓三儿突然注意到白青崖端着杯子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他斟酌了一下,“你这双手不适合算账,应该弹琴。”

“我上次路过你门口好像看到你房间里有把琴。”白羽忽然抬头。

“嗯,就是弦断了。”白青崖笑起来,眉毛弯弯的煞是好看。

“我倒是会弹琴。”桓三儿突然打了一个响指,“不如今晚我弹琴,你来唱歌怎样?”

“好啊,我对音律确实是粗通一二,有些兴趣。”白青崖一口答应下来。

当晚小楼一壶茶钱都没收到。

“唉,真是曲高和寡,知音难觅啊。”白青崖看着空空的大堂如是说。

“我明明唱得很好听。”白青崖趴在账台上,嘟着个嘴,“这些小镇上的人无法欣赏而已。”

任讵言打着哈欠从木楼梯上走下来,外袍还敞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得了吧啊,一晚上没收到茶钱,清涟不收拾你才怪呢。”

“我可是从太清宫里出来的厨子,什么高雅音乐没听过?”落山挎着菜篮子从天井进来,“别说,你这歌儿还真是稀奇,太清宫里反正没听到过。”

“一边儿去一边儿去,”任讵言倚在账台边扬了扬手,“少吹几句多做菜行不行。”

“嘿你——”落山走到门口,回头瞪了一眼。

然后一个冒冒失失冲进门来的姑娘就跟他撞了个满怀。那女孩儿身形一闪绕过他,冲进大堂,“小公主小公主!”

见无人应她,她把包裹一撂,环视一圈,“小公主呢?”

三个完全在状况外的人一脸茫然。

百里先登一撩帘子迎出来,“姑娘你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落山挎着菜篮子就跑,“我买菜去。”

“喂喂喂,我要吃笋子,记得买啊!”任讵言冲着落山消失的背影高声道,突然他一愣,“他买菜?没这项支出啊,蔬菜不是一直是给胜种的吗?”

“我来找小公主。”女孩儿一甩辫子,拈着辫梢,“我在白水城看到小公主写的招聘启事了,虽然纸都破了但是我一看就知道是她写的字!”

“啊你说楼主啊,”百里先登爽朗地笑起来,随即犯了难,“呃……”

“赌两个银毫,她还没起。”任讵言系好外袍走到长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碗茶。

“你每个月就那几个钱,还赌两个银毫?”李清涟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下来。白青崖笑着望向任讵言,本以为他会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没想到他只是喝了口茶,头都没回。

“有本事账你自己统去。”

“迟早哪天我狗腿给你打断。”李清涟声音一下子凉下去。

“小——公——主!”站在大堂中间的小姑娘飞扑上去,直接撞进差不多高的李清涟怀里,“我居然还会再见到你!”

“是小爱吗?”李清涟笑起来,眼里是毫无保留的欣悦。

“是我!”

“原来是旧识啊,”白青崖撑着脸,“不过你为什么喊楼主小公主啊?”

“我认识小公主的时候,还是夏阳城里的一个小乞丐。”尹爱拉着李清涟坐下,“那时候我嘴笨,不会说讨喜的话,一天到晚讨不到几个钱。有一天我实在是没钱买吃的了,”她转过头冲李清涟笑笑,“那时候小公主就出现了。”

“那天我穿着白色的裙子,这孩子啊怕是饿傻了,对着我就是一声小公主。”李清涟伸手戳了下尹爱的眉心,“要不是街上没人了我都不知道她是在喊我。”

“她给了我一幅画,上面还有题字。她说让我拿着那幅画去街角的那家店,把画给掌柜的,然后留在那里做工。”

“那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李清涟笑道。

“都几年啦?”尹爱反问道,“总算是找到你了,以后我都跟着你了!”

“行行行,我这么座楼还怕养不起你?”

“这楼迟早被她败光。”任讵言小声对白青崖说,随即后颈一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李清涟恨不得“打断你狗腿”的眼神。

“那时候还会穿白色裙子,现在都穿黑色骑装了,肯定没之前可爱了。”他继续嘟囔。

“任!讵!言!”

白青崖后来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不作死就不会死。

小楼后园,几树桃花开得绚烂,春日午后阳光正好。

“谢谢你帮我做这一百零八根姻缘签。”阿银给最后一支竹签打磨结束,将它丢进竹筒,抬头冲古莫笑了笑。

“没什么好谢的。”古莫拍掉衣服下摆的落花,“桃花开时桃花运,你这个姻缘签也是赶得巧,又能多赚几个金铢?”

“话不能这么说。”阿银一脸认真地望着他,“我们这个姻缘签很准的,之前不做是因为我能力还不行,解不好签。”

古莫只是笑了笑。

“你是不是不信?”阿银蓦地站起身来,看着古莫。

古莫还没来得及说话,阿银直接把签筒塞到他手里,“你试试就知道了,就当报答你帮我,我不收你钱。”

“好。”古莫笑着开始椅签筒,“哗啦哗啦”的声音在一支竹签跃出签筒时停下来。阿银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在竹签落到地上前拈住了那支竹签的末梢,自己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掉了捡起来就是嘛。”古莫扶住阿银。

“这一百零八根姻缘签从做好开始,不能落地。”阿银的语气严肃起来,“一旦落地,即使是难得的上吉好签也会变为下签,”她顿了一下,“也就是说你的姻缘也会变差。”

古莫哭笑不得。

阿银抬手,望了下手心竹签上的文字,嘴角一扬。

“第一百零八签,‘意中人,人中意’。上签。”

“意中人?”古莫只觉得好笑,这六个字难道不是废话?他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开。

“阿银姐阿银姐,你姻缘签做好了没有?”雾月儿的声音传过来。

“好了好了,你来摇一摇!”阿银柔柔一笑,迎上去递过签筒,贴心地拎起宽大的裙裾,在雾月儿身前准备好接住那支跳出的竹签。

雾月儿满脸的希冀,握起竹筒,小心翼翼地椅。

一支细细的竹签和三两落花一起被阿银的裙裾兜住。雾月儿轻声惊呼,迅速伸手攥紧了那支竹签。阿银笑着伸手,雾月儿小心地递出竹签,眼神里溢出来的都是期待。

古莫站在半掩的木门外看呆了,不觉也紧张起来。

“月儿,上签。”阿银抬眼偷瞄了古莫一眼,笑意浓重。

“一时尽到眼前来,欲与白头回眸见。”

雾月儿听言下意识回了下头,古莫正巧望过来,一时四目相对。雾月儿脸颊飞红,连忙扭开脸去,眨了眨眼,“阿银姐,这签当真灵?”

“嗯,真的。”阿银是对着雾月儿说,眼睛却俏皮地望定了古莫。

雾月儿伸手拿过阿银手上那支签。

她将那支竹签高高举过头顶,春日温煦的阳光下,她仰起头,专注而欢喜。

微风拂过,落花纷纷扬扬。

“这支签你拿去吧。”阿银依旧是柔柔地笑,“我再写一根便是了。”

雾月儿雀跃道,“真的可以吗?谢谢你阿银姐!”

“不碍事的。那么,我先去再做一支竹签好去摆摊。”阿银笑着转身离去,在半掩的木门后拍了拍古莫的肩膀,什么也没说。雾月儿低头端详着手中的竹签。

见状,古莫掩上木门走到日光里,迟疑着走到雾月儿面前,低头想说些什么。

少女纤细的手指却抵上了他的唇。

“不需要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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