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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上将周炳德

“把你的外套还你吧,你也冷得很吧?”田丽儿皱着眉头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刘赢,很是担忧地说。

“你少废话了!披着吧。”刘赢对着她说,“我是有功夫的人,是你这样的小女人能比的了的吗?老实穿上,我看这雨是越下越大了,你里面的衣服可千万别搞湿了,要是因此感冒发烧了的话,那可就坏了。”刘赢说完不由自主地又朝着田丽儿身边挤了挤,依偎着果真可以取暖。

“可你身上还有伤啊?你不会难受吗?”田丽儿关切地问。

“怎么会?”刘赢说,“早就跟你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你是女子,身体不好,一定要坚持到有人赶来救我们才行啊,不然的话可又要难为我了。”

“嗯。”田丽儿闻言点了点头。

“你怕不怕?”刘赢忽然又问。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田丽儿说完将头歪在了刘赢不甚宽厚的肩膀上面,轻轻地说着。

刘赢闻言安慰地一笑,伸过手将田丽儿的肩膀搂得更紧了一些。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

此时,他自己的半边身子已然是湿了个透。刘赢又将田丽儿往里面挤了挤,他心想,宁愿让她挤一些,可千万不要让她也淋湿了衣服。

外面偶尔有一道闪划破天际,自这废墟的空隙之中照进一点光来,让刘赢确信这外面的天地尚且还在。一声轰鸣的天雷稍后传来,将这顶上的石板也震得微微颤动。

刘赢缓缓闭上双眼,道:“睡觉吧。”而后晕晕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之中。

今晚的雨仿佛分外的冰冷,刘赢额上发热身体却是逐渐蜷曲成一团儿。夜有点长,梦也有点长。在梦里他仿佛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关于爱情的,关于理想的,关于责任的,关于这世间一切一切的……

雨停了,天亮了,田丽儿早早地睁开了双眼。外面有一丝阳光投射进来,照在田丽儿清丽的脸上,又晃了晃她的双眼。

田丽儿如往常一样,先是用石头在那柄莫邪宝剑的剑身上敲了一敲,清脆的敲击声顺着剑身向外传去,如往常一样没有回音。刚开始时,他们是用喉咙去喊的,只是后来喉咙嘶哑了,干裂了,却是依旧没有人来。有时候,田丽儿觉得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有时候甚至怀疑外面的人也都死了个精光,不然怎会连一点回音都没有呢?

她吃力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又腾出手将一旁的刘赢向着边上推了一推。

“啊?衣服都湿了?”田丽儿乍一看到刘赢这副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禁不住就是一阵心疼。她重又将沉睡之中的刘赢往身边拉了拉,刘赢脑袋一歪,一下子倒在了田丽儿的怀里。

“还说担心我,你自己倒是先发烧了。”田丽儿试了试刘赢的额头,而后又将他紧紧搂住,几滴清澈的泪水随即便是从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之中淌了出来。

清泉镇外围的灌兜山中,启幕西抱手而立。不久,一个紧身装束的男子忽是自那临近的树梢上落下身来,甫一落地,便是朝着启幕西单膝下跪,道:“禀执门,小王殿下并无消息。”

启幕西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也不转身,只是问道:“那小王身边的康丹可有消息?”

“嗯,康丹找到了,他正与几名边防军的军士一起在住所附近的废墟里没头没绪地找着什么。”那人低头答道。

“你在那里感受不到小王的气息吗?”启幕西又问。

“是。小王殿下一定不在那里。”那跪地之人又说。

启幕西闻言面上表情似乎是又舒缓了一些,可不过片刻又是被一阵阴郁所笼罩,沉吟一下,终究还是转过身对着那人朗声道:“去告诉其他人,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小王!”

“是!执门!”那人答应一声,抬起头脚底一点,立马便又是不知所踪了。

启幕西深吸一口气,重又转过身去,望着天际的散漫的闲云默然不动。

“阿木,你可没这么容易就死吧?”启幕西自言自语一声,然后转过身,朝着那树林深处缓缓走去。

清泉镇中央老街废墟旁的一座帐篷内,一个老者约莫六十岁上下,正叉腰立于一张地图面前。但见得他笔挺的将军制服上将星闪耀,本该锃光发亮的长筒战靴表面却是沾满了干结的泥浆。

此时,他叉腰看着地图,浓浓的眉毛在沟壑纵横的脸上皱在了一起,深邃的眼神因为焦虑而又平添了几分忧伤。此人正是这国民革命军四川边防军的副总司令,此场抗震救灾前沿指挥所的总指挥——周炳德上将。

“父亲!你怎么可以到这里来呢,父亲!”周来忽然卷开帐帘,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难道我就老得如此不堪了吗?”那老者转过身来望着周来,目光如炬。

“我不是这个意思,父亲,只是这山间野道悬崖阻隔,滚石如雨,让你亲自来还是太过于轻率了。”周来说。

周炳德闻言却是呵呵一笑,道:“我看这滚石,总也比那子弹要好躲得多了。”

周来向来知晓父亲的脾气,既然事已至此,莫不是还要劝他回去不成吗?如此一来,便也只是不语。

周炳德却是重又转过身看了看地图道:“你们发现开辟的这条小道倒还不错,可以通人,只可惜卡车以及其他所有的救灾重型装备不能通过,大队人马还是进不来。毕竟没有重型救灾设备的部队就是进来了,恐怕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是啊。”周来亦是叹了一口气道。他所率领的部属,跋山涉水而来,不过仅仅是可以带些铁锹一类的轻型工具而已,这清泉镇被地震破坏的如此不堪,凭借他们手头上的工具,每天救出来的人真的是太有限了。

“我这次来,给你们带来了不少的药品和粮食,等道路抢修好了,问题就好办了。”周炳德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隘口说。

“可是,距离地震发生已经整整四天时间了啊,黄金七十二小时早早就过了,难道我们还能再等一个四天不成吗?那些工兵都是干什么吃的!”周来愤然道。

周炳德闻言亦是叹了口气,道:“你自家的部队你还不了解吗?这次我执意要进来,就是要给他们多添点工作的压力。”

周来听了心中虽是明白,却还是略微有些焦虑,开口说:“可是父亲你还是应该留在外面,毕竟这受灾的地方多的很,我们父子都到这清泉镇上来算是什么?”

“是啊。”周炳德长出了一口气说,“我非要来这清泉镇中,真可谓是公私参半了。”周炳德生于此,长于此,如何能对这清泉镇没有感情呢?想当年黎汉战争如此惨烈,这清泉镇尚且也是保存了下来,孰料道今天这大自然只是轻轻地一摇,它就是尽数变成了一片废墟。在自然面前,人类到底算得上是什么呢?

“老二怎么样了?”周炳德忽然又问。

“他只是逃跑时摔折了一条胳膊而已,没有什么大碍。”周来说,与其看来,逢此大难,只是摔折了一只胳膊,可真是够得着去烧香拜佛了。

“国难当头,让他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他!”周炳德狠狠地说。

一旁的周来闻言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带我出去看看民众。”周炳德说着首先整了整衣冠,然后迈步朝着帐篷外面走了出去。

映射到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断壁残垣。

“锯了吧。”废墟的一角,一位身心疲惫的父亲瘫坐在地上,泪水纵横,“流了这么多的血,娃子快坚持不住了,将压坏了的腿锯了吧,不要等到余震再来时,啥子都没有了。”

“不行啊!”他身边的女人听他如此说竟是猛地一下冲了过来,朝着那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就是一阵劈头盖脸地掌掴,一边打,一边还哭泣着道,“娃儿还这么小,锯了腿,将来可怎么活?”

是啊,锯了腿将来可怎么活呢?生存上的巨大压力自是不必说,苦点、累点、难点,咬咬牙倒是还可以挺过来,可是那份在正常人面前骄傲站起身来的勇气又有谁还能再给他呢?

男人不再吱声,只是掩面抽泣,许久,才是又将头抬起来,望着一边的边防军战士,哽咽着说:“锯吧,锯吧,以后孩子要恨就让他恨我吧。”说完,一把拉过身边的那个女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家长决定了,那抓紧锯吧。”横亘的碎石板上,一个军官摸样的男子对着身旁的医护人员开口道。

“是。”那两三个医护兵闻言答应一声,带着一只药箱子,重又朝着那个缝隙里钻去。

下面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儿,一条腿自膝盖往下都被坍塌下来的墙壁压在了下面,战士们努力了一整天,却是始终难以将其解救出来。

再者经过军医观察,这腿受到如此重压,又流了许多的血,想必也是留不住了,这才无可奈何地提议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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