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尾随

顾勋?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繁衣躲在柜子后头,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见顾勋悲凄的哭声。顾雪怀突然小产,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这事还能和顾勋扯上关系。

她躲在暗处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可顾勋却没再多说什么,渐渐止住了哭声,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情绪总藏在心中,像今日这般外露已是少见。

可让顾繁衣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顾勋深更半夜到自己女儿房中,一边抹泪一边悔过,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勋对顾雪怀这个女儿比起顾繁衣来自然是格外关心,毕竟是徐氏的女儿,他平步青云最大的倚仗便是来自徐氏的家族,因此对徐氏所生的顾雪怀除了有父女亲情之外,还有对徐氏的敬重和讨好,以至于为了前程将发妻抛诸脑后,虽然没有直接休妻,但发妻郁郁而终,一双儿女寄人篱下,终究不是好结局。

追根溯源,顾勋不可能出于本心会对顾雪怀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可他既然言悔,便绝不会是空口无凭,背后的确发生了什么。

“夫人……”

“夫人……”

门外一阵惊慌,屋内睡着的丫鬟花容失色,慌里慌张地开门相迎。

“叫你们照顾小姐,一个个都睡得跟猪一样!”

徐夫人语气严厉,丫鬟们吓得默不作声。

“都聋了吗?快去看看小姐,她夜里想喝口水都找不到人!”徐夫人气极,眼神凶狠地瞪着那几个打瞌睡偷懒的丫鬟,丫鬟们急忙进了里间,却发现床边坐着的顾勋,一时之间更为恼火,这主子进了门,丫鬟们却毫无知觉,徐夫人见状,低声骂道:“滚!”

徐夫人爱女小产,一方面爱女损身,另一方面又折了个外孙,徐夫人心中有气,处置了顾繁衣也没能消气,毕竟她罚归罚,却又不能真的将顾繁衣给杀了,她既已嫁入王府,便是王府的人,若世子妃死在顾家,到时候恐难交代。

此时见到顾勋也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啊,当初就不该同意你接她进府,我看你终究还是对秦氏旧情难忘吧。”

顾勋声音疲惫,“不跟你争,让孩子好好歇着吧。”

“怎么?还是我的错了?”徐夫人不依不挠,“我女儿要是有事,你们都别想好过!”

她本是压制嗓子说话,可情绪渐涨,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睡着的顾雪怀缓缓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却没有说话,又开始哭,她的喉咙已经有几分嘶哑,可又哪里抵得上丧子之痛。

徐氏横眉怒目地瞪了一眼顾勋,上前安抚顾雪怀。

听动静,顾勋应是离去了,不多时便传来一阵响动,闹哄哄的,却听不大清,趁着这点动静,顾繁衣环视四周,从柜子里顺了一包药后,越过了近处的窗户,悄声出去了。

马蹄声起,一人一骑从顾府出发。

顾繁衣心中起疑,尾随其后,如今宵禁甚严,府中又出了事,顾勋半夜三更地却要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顾勋的运气太好,一路上竟没遇到巡城兵士,看方向,莫不是往傅家的宅子去?

顾雪怀小产,但傅云庄似乎还未曾来过,可即便如此,顾勋也犯不着大晚上地去找傅云庄啊……正当她暗自琢磨的时候,突然——一支白羽箭猛地刺了过来。

箭矢扎进了旁边的木头上,顾繁衣虚惊一场,连忙隐进了一条暗巷之中,眼见着顾勋越走越远。

“站住,别跑!”

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是巡城的士兵匆匆赶来,她不敢跟得太近,此时被人发现,自然不敢拉扯顾勋来替她挡住,可这暗巷似乎是条死路,而两侧民宅中一声接一声的犬吠更令人心惊,三条路都不好走,而那急促的声音却步步逼近了。

“什么人深夜在此?”

说话的士兵堵在巷口,腰间的佩剑闪着寒光。

“呜呜呜……”

墙根下是一个柔弱的身影,低声啜泣。

“奴家被丈夫打了一顿,又被赶出了家门,如今……如今……”

顾繁衣将衣裳弄得又破又烂,而伤口刚好是现成的,扯个谎扯得无比顺畅。

“喂——是个女的!”那人冲着身后的同伴说道。

“哪家的?家孜处……”

那人边问话边靠拢过来,两条身影将巷子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借着一盏灯笼勉强看得清眼前的情形,她还在低声啼哭,对方就已经伸手拉她,伤势不假,“我们送你回去,替你教训教训他,如何?”

“多谢……”

犬吠未止,惹得邻居怨声载道,而暗巷之中,两个巡城兵士已经悄然倒地,顾繁衣将灯笼吹熄,扔到一旁,没有耽误太久,如果顾勋是去傅家的话,应该还能赶得上。

她小心盯着外面的街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响动,正准备开溜,却被一只手拽住腰部,紧接着连嘴也被封住,动弹不得。\0

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顾繁衣心道不好,刚解决了两个麻烦,又来一个,今夜真是不太平。

“救我。”

声音微弱,手劲却挺大,顾繁衣伺机而动的手被这两个字打断,轻轻点头。

扒了巡城兵士的盔甲,连马匹也要顺走,这身盔甲甚是好使,专捡僻静的道儿走,往城北黑市里去了。

路安满身是血,伤势极重,顾繁衣想要开口问他,可他却也只比气息奄奄略好一点罢了。

因为要回顾家的缘故,她随身带了点迷药,好应付徐氏母女的刁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结果在顾家没有用上,顾雪怀便已经小产,而后在暗巷中将那两名巡城兵士迷晕,原本要尾随顾勋探探究竟,却又凑巧又碰上了满身是血的路安,只得暂时作罢。

已近天明,顾繁衣寻了家黑市里的铺子替他治伤,炉子上的汤药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气味,她满面疑云地盯着晕着的路安,都是剑伤,他果然不只是个南下的商人,或者说他只是他的一张面具罢了。

路安喉间发出轻微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看见顾繁衣紧盯着他,骤然裂开嘴角笑了出来,“多谢世子妃,我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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