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春困
顾繁衣近日总觉得身子困乏，她明明每日都睡足了时辰，不知为何白日里总是困意连连，好几次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都要打上两个哈欠。
王妃初时见她这般模样颇有些不高兴，可连着见了几回，却是给她请了个大夫来看，还摆出一副急切兴奋的神色，只见那大夫冲着王妃摇摇头，王妃却好似不高兴一样，撇了撇嘴，但嘴里并未说什么，嘱咐她好生休息。
等王妃走后，顾繁衣才反应过来，她老人家盯着大夫给她瞧病，却是为了能第一时间从大夫嘴里听出点好消息来，至于她近日犯困，身子无碍算不得好消息，王妃想听的好消息自然是她在数月之后能抱上世孙。
顾繁衣打了两个哈欠，想着春来日暖，犯春困也无妨，歪在榻上捡了本书来看，上面都是些江湖秘辛、州府轶闻，她来了此处，算是看了比上辈子多出一人多高的书来，只是她没有翻阅经典，净捡些“不入流”的杂书来看。
傅云庄突然死了，顾繁衣竟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就好比想要吃一家点心铺的点心，循着路线着急去买，还迷了路，等跌跌撞撞走了许多路之后，突然有人跟你说，那家铺子已经倒闭了。
顾繁衣始终觉得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仿佛没头没尾似的，突然出现，最后又莫名其妙地散了，寻不到半点踪迹，只留下一点传言，就如这书中所载的奇特传闻，或许这见闻本身是存在的，可因为无据可考，便只能成为“传闻”罢了，如果京城中接连发生的事情无法有个结果，最后不了了之，那也会如这些杂书中的事情一般。
香炉里的熏香是新换的，比从前多了几分和罗的香气，她堪堪翻了两页，便又开始打起了瞌睡，睡梦之间，总觉得身边有人，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愣是睡了小半个时辰。
许是睡得太足，除了脑袋有些昏胀之外，旁的一切良好，气色竟然也比之前好些，不擦胭脂也是粉面桃腮，唇色鲜亮。
她稍稍翻了个身，手臂往旁边一搭，却碰到一处温热，缓缓睁眼一看，透过凌乱的发丝，萧霁正坐在一旁静心翻书，见她醒转，淡淡开口道：“给那位路公子送个帖子，三日后过府参宴。”\0
路安？
顾繁衣接过那烫金的请帖，翻开来看，原来是萧霁的生辰要到了，瞥了一眼，他面上却没什么喜色，仍是抱着手中的书仔细翻阅。
他一向不喜欢路安，或者说他一向不喜她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瓜葛，这本无可厚非，可他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吃飞醋却叫她颇感无奈。
“你真要请路公子来？”顾繁衣确认似的问他。
“他救过你，请他来是应该的。”他那颗头连转都不转一下，睫毛微颤，翻了一页书。
萧霁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他明明很不待见路安来着？这就改口了？怕不是请的鸿门宴？
“真的？”
“常嘉！”
常侍卫莫不是长在萧霁的嘴边，怎么他随时随地唤他一声，常侍卫都能立马出现在眼前啊。
萧霁将请帖从她手中抽走，头也不抬地往门边扔去，那请帖命途多舛，堪堪擦着屏风的顶部飞出去，差点掉到地上，“送给路安。”
“是。”
一眨眼的功夫，常侍卫就不见了，顾繁衣的手还悬在半空，讪讪道：“常侍卫真辛苦啊……”
萧霁没搭理她，兀自看书，顾繁衣见他专心，也就不再扰他，轻手轻脚地出去逗了一会儿饕餮，又开始在院子里修理草木，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满院子的草木就指望在春日里好生将养了。
她累了半天，浑身是汗，甩着手脚进屋抱着水壶灌了大半壶，边擦着嘴边的水渍边转身，萧霁还在远处看书，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这厮到底在看什么？都不带腾地方的。
“世子爷如此用功，骂你不学无术的人都是有眼不识泰山。”顾繁衣凑过去讨好道，今日天气晴好，屋子里也铺上日光，一双眼睛显得更加清亮，试图去瞅那书页上的内容。
“水。”
一个字吐得尽是命令的口吻，顾繁衣也不跟他计较，转身拎了那只水壶过来，晃了晃，听响也知道只剩下两口，就着他的杯子给他倒了个干净，将杯子推到他面前，“绿鬓也来吗？母妃挺想她。”
彼时绿鬓离开，长辈们并不知道其中究竟，也许猜到了几分，却不曾细想，故而王妃偶尔也会无意间提起绿鬓，不过她老人家偶尔的提起在这里成了顾繁衣的借口。
母妃啊母妃，就先借借您的名头，下次再有大夫来诊有孕无孕，一定老实配合不找借口不跑路。
“不来。”
“你生辰的话，想让谁来都可以的！”
她大言不惭地说着这话，看着萧霁的脸色。
“照你这么说，我生辰的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繁衣点点头，“当然了！”
你要是真把绿鬓带回府里，那你就去跟她过吧！顾繁衣心道。
大概天底下的女子每每这种时候，就容易滋生出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试探，仿佛在进行不断的确认，用以找到她满意的答案，顾繁衣却也未能免俗，若是放到从前，她大概连听这样的故事都没有兴趣，如今，她却亲身上阵了。
萧霁将书放下，顾繁衣才发现那是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多看两眼都要眼花。
“不准跟路安走得太近。”他的语气中散着酸气，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顾繁衣转了转眼珠，心道这路公子除了上回在暗巷里被他浑身是血地抱了一回，再加上将她从河里捞上来那回，二人先后救了对方，再无别的亲密接触，“清清白白！”
萧霁似乎轻叹了口气，将她拉到膝上，“你这么想罢了，他……生辰宴过后，你们还是少见为好！”
全无影响，顾繁衣点头。
也不知他信了没有，顾繁衣打算强调一下，却见他越靠越近，眼神迷离起来，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后旋即离开，顾繁衣刚想说话，他却又袭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