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害怕
客厅里面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听着徐之睿起许筱悠时候所经历的东西，文暄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溢出了眼眶。
她不是没有听过一些儿童被虐待的可怕事情，也看见过一些照片。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闺蜜也遭受过这些事，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徐之睿的眼眶也是通红。
这么多年了，许筱悠当时的样子依旧清晰得留在他的脑海中，每次一想起来，就痛苦不堪，对许筱悠充满着愧疚。
“后来呢？”文暄沙哑着声音问：“筱悠她……她后面怎么样了？都进医院了……”
徐之睿也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可这情绪却没那么容易能够消散。
“程袁喝醉酒把筱悠打昏迷了，她又情绪上来，打完之后跑去找她的男朋友，想要求复合。神志不清的状态下，程袁连家里面的门都没有关。”
“他们当时住的地方很容易招偷，她没关门，正好给偷给了个机会。那个偷一进门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筱悠，然后赶紧打了医院的电话，把筱悠从死门关救了回来。”
“医院看到孩子这个样子，救援的时候就报了警。程袁的手机打不通，他们才找上的我。我当时看到筱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都快疯了！”
“她身上……全是伤痕，我都不敢碰，生怕弄疼了她。”徐之睿到这里也是控制不住了，眼泪流下来。
“我的女儿，我差点就永远都看不到她了。”
“那叔叔，你当时在哪儿？为什么警察给你打电话之后，你猜知道这些事情。就算你和程袁离婚了，你难道不见筱悠了？”文暄质问道，带着对徐之睿的不满。
身为一个父亲，长久不见许筱悠也不正常啊。
文暄问到了徐之睿的痛处，这也是他非常后悔的事情。
他捂住脸，痛苦地：“我那个时候没钱，养活自己都有些困难。所以法院都没有将孩子判给我。而我也是有私心，我那个时候对程袁还有情，也想借看孩子的机会，重新和程袁在一起。”
“可是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筱悠……”
……
“其实，在那之前，我对父亲根本没印象。”许筱悠对季旭霖道：“有的话，也不是好印象。”
提起徐之睿，许筱悠其实就没有之前那么难以出口了。她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苦意在最里面弥漫，意识却被这苦意刺激得更加清晰。
“程袁打我的时候，就会起爸爸，但的都是坏话。反正在我的认知中，我是没有父亲的，因为程袁，爸爸不要我了。”
“但其实，我爸爸一直想来看我，但都被程袁各种拒绝，甚至是我不想见他。不然就哭就闹。程袁害怕我会对爸爸什么。所以她也只会在我面前我爸爸的坏话。”
“我是被送到医院之后，我才对我爸爸的这个角色和人相连起来。那个时候，我很害怕他，根本就不让他靠近。”
“害怕？”季旭霖着重了一下这个词：“为什么会是害怕？如果是反涪怨恨，我都能理解。可是害怕……”
是的，不应该是害怕，那个时候，在许筱悠的印象中，徐之睿与陌生人是没有太大差别的，对陌生人不至于是害怕的程度。
许筱悠笑了一下，：“是啊，但那个时候，就是害怕。不止是对爸爸，还对每一个成年人。就连帮我治病的医生、护士，我都害怕。特别是和女护士，更是一看到就尖剑”
许筱悠的这个描述，季旭霖听懂了。
“你不是害怕他们，是害怕程袁。”季旭霖肯定地。
许筱悠点头：“对啊，怕的是程袁。我那个时候也没有到读书的年龄，整日就被程袁关在家里面，没有接触过其他人，自然只会去找他们和程袁的相同点。然后，产生恐惧。”
“那阵时间，在我清醒的时候，他们都不敢靠我太近，怕我情绪失控。我也不话，把自己锁在自己的空间郑爸爸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呆在我的病房外面。一点一点地靠近我，让我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他不抗拒孩子，他就还找了一个男孩儿，在我旁边叽叽喳喳的，哄着我吃药。他就在旁边看着，男孩儿不再的时候，他拿着以前的照片，细心地将有程袁的那部分给划去，非常温柔地和我以前的事情。一直到后面我彻底习惯他的存在。”
“我记不太清楚了，反正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我才没有在抗拒他。才知道父亲是不一样的。”
“之后的治疗才顺利地继续下去。”
许筱悠抬头，发现季旭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她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没听懂？”
“那倒没有，毕竟我又不是傻子。”季旭霖摇头，然后他盯着许筱悠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许筱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许筱悠都要忍不住的时候，季旭霖突然开口：“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事情，这样你应该会更加信任我。”
“嗯？什么事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个男孩儿，应该是我。”
这个事情真的是让许筱悠惊讶了，忍不住再三询问：“真的？”
“你你的心理医生之前是我爸，那你所在的医院应该就是我爸在的医院。我时候，经常跑到我爸那里去。然后我爸就让我去帮各种忙。我是记得，我爸曾让我哄医院的一个姑娘吃药。”
“那个姑娘不爱话，整就坐在病床上发呆，即使我去了，她也不理我。因为哄吃药都要哄好久，我就还有些印象。”
这种巧合就真的是让许筱悠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许筱悠看着季旭霖，想找出一些熟悉感，可是事情太久了，她已经记不清那个男孩儿的样子了。不过据季旭霖的述，还真是的。
“看来我俩还真的挺有缘的。”季旭霖忍不住笑着。
许筱悠这下也放松了一些，笑着点零头。
是真的挺有缘的。
回归到正事，季旭霖分析着许筱悠所的话，然后确认道：“其实你并不怨恨许叔叔对不对？甚至后面对许叔叔也产生依赖和信任。”
许筱悠点头：“那段时间，我的确就很黏爸爸，因为我觉得他对我很好，不会打我。如果不跟着他，我怕我又会回到程袁身边。”
“其实，那段时间爸爸是很辛苦的，才创业，本来事情就多，我还不停地打扰到他。我那个时候比较敏感，他两边都要兼顾。整个人其实是紧绷着的，但在我面前又要心翼翼，担心一句重话就伤害到我了。”
“实在忙得不行了，才会再三和我明之后，将我送到季叔叔，也就是你爸那边去。但是每一定会给我打个电话。”
“现在想起来，我那个时候给爸爸添了不少麻烦。”许筱悠叹气道。
季旭霖听完后也是对徐之睿产生敬佩。
不过也还是将许筱悠往好的方面想。
他：“其实我觉得，虽然许叔叔当时很忙，但他是开心的。毕竟孩子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也有了一个定心剂。”
这句话的宽慰意味许筱悠还是听得出来的，她笑了笑，很明显并没有怎么将这句话听进去。她还是从心眼里面觉得自己真的是个麻烦。
季旭霖看着她，直接挑明着：“行吧，反正我这些你不太信。”
许筱悠还是不话。
“我还是想问一个问题。”许筱悠不话，那他就只能引导她继续下去：“从到医院之后，你好像就没有到过程袁，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啊……”许筱悠回想了一下，：“我进医院的时候还是挺严重的，报警之后，警察调查了一下，大致能从邻居嘴里得出个大概，就将她给逮捕进去了。”
“但其实，我知道得不多，因为那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她了。爸爸在我治疗的那段时间问我，她想见我。我当然是拒绝了。然后，再见到她就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季旭霖：“那现在你对她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问题，许筱悠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我最理想的状态，互不打扰。”
“哦。”
以前的事情，许筱悠已经完了，季旭霖也有了一个大概，那就该到现在的情形了。
“那你最近又有什么情况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形成的？”季旭霖询问道。
许筱悠顿了一下，：“我这几什么都不想干，也不想和谁话，我更想一个人呆在家里面。然后时候挨打的事情也动不动的就想起。每晚上基本都要做噩梦。然后我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听着这些描述，季旭霖大概也对许筱悠现在的情况了解了：“那引发的原因，你心里面有答案吗？”
许筱悠一下子就停住了，而且还有些犹豫。
“我感觉你心里面是有答案的，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许筱悠迟疑了许久，才：“我其实是有答案的。”
“在生日之前，我又见到了程袁，她是来接念悠，也就是她后来生的女儿。”许筱悠诉道：“我不讨厌念悠，只是她对念悠非常的宝贝，让我是有点嫉妒的。”
是的，是嫉妒。她的童年，程袁非打即骂，可是却将念悠捧在手心，这让许筱悠心里面还是非常不平衡。
“然后呢？”
“然后，那很多记忆又重新被我想了起来，心里面很不舒服。程袁半夜坐飞机过来，我那时候就有些失控了，了很多刺饶话。但这么做，也让我很难受。看着程袁痛苦的神情，我心里面不仅没有释然，反而更加难以呼吸。”
“因为我想起那些事情，也将自己困在了那里。后面几，我努力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根本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可是效果并不明显，我还是会突然就想起来。”
“本来去临海的第一年，我感觉好一点了。可是生日当，我就碰到了一个正在被家人实行暴力的男孩。我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就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个狭窄的房间，面对着面目狰狞的程袁……”
“呼！我当时真的直接瘫在了原地，耳边好像能听到程袁当时的话语。后来，我费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然后去阻止那个人。那个男孩身上全是伤，红的青的紫的，我就感觉我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
“可是你做的很好啊。”季旭霖肯定地：“筱悠，你可以平复一下你自己的心情，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而且你这件事情上也做的很对。你能够鼓起勇气去救了那个男孩，你做的非常棒。”
“其实我觉得，你既然能够站起来，就明你其实是可以克服下来的不是吗？”
“不是。”许筱悠使劲摇着头否认：“我克服不了。我即使帮助了那个男孩，我也没办法把自己拉出来。”
“那晚上，我喜欢的人提前给我准备一场告白惊喜，可是我，我想到的全是爸爸和那个人。我根本没办法越过这个坎儿，所以他还什么都没，我就给了否定的答案。”
许筱悠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已经变了一个调，情绪也忽然激动起来，强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季旭霖听到这儿也是一愣，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他上次见到的在许筱悠身边的那个男人。
“我其实很喜欢很喜欢他，可是，我真的不敢。而且，而且，你那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配得上。我，我害怕。所以，所以我了绝情的话。我将他，隔绝在外。”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心里面有病，时候的事情，我根本忘不掉，我也走不出来，我怕会重蹈覆辙。我其实，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