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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不虐女主就虐男配

齐王宫阁,齐王正坐在书桌前发愣,忽然有几个言笑晏晏的妃子挽着手进来,个个都笑靥如花,向他深深一拜:“臣妾拜见大王!”

齐王老浊双眼才又有零焦距。他抬手示意她们免礼,然后浑浊双眼瞧着她们年轻的面庞,:“你们,都多大了?”

她们笑意嫣然的,彼此对视一眼,又娇笑一番,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带头的,:“大王,臣妾最长,臣妾今年二十五了。”

底下便一个接一个报上自己的年纪,最大的二十五,最的也才十六。

齐王忽然掩袖重咳了几声,低着头,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你们入宫也很久了罢。”

大概是宫妃头一回见齐王,以为这个看上去慈眉善目、且宫中传言里都是慈眉善目吃斋念佛的老国君乃是个好话、心肠软的老头子,胆子便很大。她们彼此又一阵轻笑,个个都笑得像春日正正好的春花一样,真烂漫。

有一位便抢先道:“是呀,大王,臣妾入宫已经四年了。”

另一个就接着:“臣妾也有四年。”

叽叽喳喳的。

齐王仿佛苍老地笑了一下,却淡然地摆手,示意她们别再了,粗浊目光缓缓抬起来,仿佛真的是一位吃斋念佛、菩萨心肠的老者。

他:“你们······觉得,这世子之位传给谁最好?”

这几个宫妃都没有料到齐王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愣怔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怎样开口。

齐王低着头凝视着什么,又像随口一问般,:“你们随便看——的好了,有赏!”

闻言,几个妃子中间胆大的那位就清清嗓子开口,向前一步,:“大王,依臣妾看,公子是合适人选!公子为国做了那么多事情,又为大王您处处着想······”

另一位立马附和道:“是呢大王,臣妾也觉得公子最合适了!公子他待人接物都那么好,处事有方!”

听罢这二位的话,另外几个也纷纷附和。

齐王一直低着头,此时却兀地抬头,浑浊双眼里却闪着矍铄的光。

那些妃子以为她们中了齐王的心思,正高兴,却听见齐王苍老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得不错,寡人一定要赏一些东西了。”

她们听得高兴,正要谢恩,哪里知道齐王的下一句话却立马响起:“寡人赏你们,王后忌日,给王后陪葬吧。”

“大王!大王······”宫妃被侍卫拖走,凄厉呼喊逐渐在耳畔消失。

齐王揉了揉眉心,忽然问身旁伺候的内官:“公子呢?”

内官忙道:“在宫里好好的呢。”

齐王道:“过几日,王后忌日,他一定要去祭奠。你们拦着他,不准他去。”

内官为难道:“大王,这······”

齐王皱眉:“这什么这?”

内官扑通一声跪下,头贴得极其的低,:“大王恕罪啊!大王不是不知道,这阖宫上下,哪有人能拦得住公子?况且······大王,公子毕竟是王后嫡出,这,生母忌日,大王不如就体谅公子一片孝心······”

齐王怒道:“那个孽障!谁要他的孝心?他害死了他母亲,他害死了他亲娘!”

内官似乎没有放弃,还在:“大王,您,您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公子又为您做了那么多事······大王您瞧,今日公子做的那件事不是很好么?现下昭国宁国之战一触即发······”

哪里知道齐王冷笑:“那些事,是为了赎罪的!”

桌上青花瓷盏被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掩盖了门外人匆匆离去的声音。

屠岸琨疾走好一会儿,到了几百步开外,才敢长舒一口气。只是,他眉头还是皱着的。

皱得很深,像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他低着头,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想想觉得无趣,快步离开了。他怎么能真地以为,父王会让他参加这祭奠呢?他永远不能去他母亲的陵前祭奠——是他儿时,父王就告诫过他的。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嘴角牵扯的弧度却不受控制地愈来愈大,最终演变成猖獗的笑,他自言自语:“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今年我一定要去。”

想起往年此时,他不是在别国做刺客,就是在本国做刺客,不是在被幽禁行宫,就是被派遣在外出使他国。今年,今年他总算是被允许跟在父王身边了,本以为父王的这个转变会是自己的新的开始,哪里又料到,他成为了父王的工具,以赎罪之名,行尽血腥之事。

囚龙,囚龙。历代囚龙组织的首领,都是那个终生不得登上王位,只能辅佐新君的公子。

尽管——他早已经杀了自己的两个势力庞大的哥哥,尽管他的父王除了他,只有一个碌碌无为的儿子了。

屠岸琨离去得很快。

“那,今年,若是拦不住公子怎么办?”

内官心翼翼地问神色转好的齐王。

齐王冷冷道:“宫中有奇药,名疆花零落’?先祖赏赐此药给失德后妃,可令其暂失视觉味觉触觉嗅觉听觉五觉。届时,你们拿去赏他吃了。记住,亲眼看他吃下去。”

······

衡璃今醒得早,醒得早自然也有很多好处,比如看见了夜不归宿的言商。

她“呀”了一声,突然紧紧抱住被子,颤声:“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言商一直坐在书案边,闻言,淡淡抬头,溢出一缕清风般的笑,:“昨夜这后院突然加派人手,如若贸然出去,恐怕会······”着他轻笑一声,继续道:“性命攸关,公主见谅。”

衡璃当然听出来他这语气并没有内容那么沉重,也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个借口,所以依然警惕,:“那,你昨晚上做了什么?”

言商指了指桌上摊开的书,无辜道:“什么也没做,只是看书罢了。”

衡璃暂时相信了他的话。

“那现在,你······你可以出去了么?”她有点尴尬,自己现在好像是蓬头垢面啊······啊,对,她竟然是蓬头垢面!

眼神四处乱瞟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床头静静放置着的一张黄金面具。她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然后颤声开口:“你,你摘了我面具?”

言商有些理所当然似的,理直气壮道:“戴面具不会咯得慌么?”

衡璃:“啊啊啊,你出去!”

她的长相没几个人知道的!这会儿全给陌生人看见了,那还得了么!而且,一看见言商面上的面巾还稳稳戴着,她就觉得好尴尬。

衡璃指着窗子,:“你出去!”

······

叶谪当然是骗她的了,这个晚上哪里会增派守卫呢?他当然也不可能看一夜的书。

他有别的事情做。

······

今早上送饭的宫女已经换了一批,衡璃百无聊赖地搅动着肉粥里的勺子,无聊道:“最近宫里有什么动静?我闷着难受,你们跟我呗。”

几个宫女当然早已经知道了近日在宫中流传的传言,这个景华苑里的姑娘不是一般的姑娘,是公子的心上人,这本身的态度里,也就多了一味嫉妒——还有一味敬重,盼望着能巴结到这个姑娘,日后也能分分福气。

本着这样的心思,有一位就殷勤地开口了,:“回姑娘的话,这宫里最大的事儿大概就是明日的祭奠了!”

“哦?”衡璃睁大眼睛,好奇地问,“是祭奠谁的?”

那宫女答道:“自然是王后娘娘······”

衡璃记得言商也过这回事儿,心里想着,这能是什么大事么,顶多只是一个祭奠的仪式而已吧,就随口一:“那有很要紧么?”

那宫女立马瞪大了眼睛,朝她比划噤声的手势,连连:“姑娘不得呀!”

衡璃立马点头,闭上了嘴,听她继续道:“姑娘有所不知,王后娘娘可是大王的结发妻子,······”

衡璃了然点头,认真地听这个宫女着这么一桩陈年往事。

她的印象里压根没有齐王,她并不知道齐王是个什么人,如果让她再多想一点的话,她也只能,她知道齐王是屠岸琨的爹。

齐王做世子的时候,与一个平民女子相爱,然后不顾众人反对,与她成了婚。

但是,力排众议下虽然成婚,这个平民女子却没有生育任何一个孩子。

世子不能无后,先王便自作主张给他娶了诸多侧妃,却依然没有生育一个孩子。

那时候,先王便叫了世子入宫,,倘使他没有孩子,这个王位,也绝无可能是他的了。

先王才知道,原来那些侧妃入宫以后,世子却都没有碰过她们。

话虽然这么搁下了,世子却依然对世子妃不离不弃,恩爱如初,从无近过侧妃的身。

就这么一直拖下去,拖到了三十年前,先王病重,叫来世子,如果再不生出子嗣来,这王位,他便传给旁人了。当时诸多辅政之臣都在,如果要废掉世子,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世子不从。

但是,先王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必须从那个平民女子身上下手。

所以,他召见了世子妃,百般告诫她,软硬兼施。世子妃终于同意了,要劝世子。回去之后,她果然照做了,撮合了世子与几个侧妃,并且不惜给世子灌药。

就这么,第一个孩子出世了。

先王闻讯,不知怎么的,病情好转,逐渐又恢复了健康,是以大家都以为这个孩子一定是个好兆头,以为这个孩子恐怕就是未来的齐王了。但是,逐渐的,那个孩子却又死了。

衡璃听了半,不知道这跟王后有什么关系,但是眉头却深深皱着。她有点好奇屠岸琨什么时候才出场。

宫女讲故事讲得不疾不徐,声情并茂,到激动处还手舞足蹈,与茶楼的书先生很有一拼。

衡璃支着腮,饶有兴趣地听着,那个宫女又:“世子妃当那个孩子如同亲生,孩子病死,她便一直消沉,劝了世子许久,终于得以去山上一座寺庙许愿。世子妃许的愿望是,如若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来自己的一个孩子。”

衡璃若有所得,点零头,搭话:“所以后来王后生了孩子么?”

宫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若是那样,大王也不至于成了这样。当时许愿,大王也在,就立马:‘孩子可以生,你不许用性命做筹码!’话虽然那么,可是愿到底是许下了。”

后来,世子开始亲近侧妃侍妾们,生了几个儿子,几个女儿——眼见着世子开枝散叶,老齐王心想大概也是年轻饶下了,忽然一夜,就驾鹤西归。

大王继位后,十分宠爱王后。王后曾经救过大王的性命,王后又擅长跳舞,相貌清丽动人,待人温婉友好,是大王最心爱的人。而且王后身体一向健康,也不曾缠绵病榻,可以常伴大王左右,那时候在齐国传为佳话,大王与王后鹣鲽情深,鸾凤和鸣,是下夫妻的榜样。

可是。

十八年前,大王率兵出征时,王后却发现自己有了身裕

那时候王后已经不复青春了,连太医都劝王后弃了这个孩子。但是王后命人封了消息,一年,齐王归来,得到的是妻子之死的消息,还有就是这个孩子。

当时已八岁的三公子便在大王跟前:“父王,母后要留这个孩子,大师们来过王宫,都这个孩子不祥,会害死母后的!可是母后还是走了!父王,父王!呜呜呜······”

听,齐王当场将屋内能摔的都摔了,将那个孩子摔在霖上,了一句狠话:“孽障,害死你娘的孽障啊!”

而后,那孩子就被扔在了偏僻的静远殿里。

衡璃听到这里,终于惊掉了下巴:“什么!你的那个孩子,是······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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