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3)
第二天一早,东溪街上来来往往的商旅,喧闹不已,似马蜂朝王般的热闹非凡。乔志、兰青云、奂明、王善夫早已起床,出去了,一会儿,引着镇长金伟祥来到栈房,霍仁帆起床来,梳洗完毕,整装出来见金伟祥,这金伟祥本是刘湘手下的一连长,后来随黎县长来到綦江任东溪镇长,此人武夫出身,其实胸无点墨,木瓜脑壳,说:“霍大哥昨夜可安睡?”
“哎!不好说!黎县长的公函你看到没?”
“看过了,霍大哥在本镇有任何行动,兄弟定当全力维持,”
乔志说:“东溪何家势力最大?”
“乔大哥,霍大哥,东溪地处川黔接壤的重镇,历来都是商贾云集之所,镇上陈、罗、夏三大家族,各有一多,陈家的租田谷粮多,以陈叔凡为族长,罗家银子多,以罗次雍为最富,当铺就有好几间,百货铺子也有两间,夏家的街房多,夏奠言父子为族长,三大族人中,左右着东溪的局势,东原公司实则总号已迁至重庆,綦江。”
“金镇长!听说东溪鸦片猖狂,当地头人带头吸食鸦片?”
“哎呀!这些绅粮老板大多拥有三妻四妾,整日里醉生梦死,至于吸鸦片者,寥寥无几。市镇里,云、贵、川的烟客往来频繁,川流不息,不但富绅巨商为利争相贩运鸦片,连运夫,走卒也起而效尤,贩运烟土,他们从云、贵各地购回鸦片,通过各种渠道,近销各乡场,远销川东各县,起码每年购销烟土的约八万两。”
“金镇长!你身为一镇之长,为何不作为?”
“霍大哥有所不知,早在防区时代,沿河两岸的山坡上早已遍种鸦片,本人多次昭告全镇,明令禁种,来往路口,也设了关卡,断了来路,只是这三大族中,仗着人多,暗中仍在吸食,买卖烟土,陈叔凡好一点。”
“那好!奂明拿上我的片子,叫金镇长的人带路,把罗次雍,夏奠言,陈淑凡三人叫来。我们镇公所会合。
“是!”
却说这个罗次雍,祖上留下数万两白银,当铺、货铺几间,又留下若大一座庄园,座落在集镇之东,罗次雍长相肥胖,细眼大嘴,大小老婆六、七个,个个都抽鸦片烟,罗次雍每天上午打轿上街,下午乘舆回府,待从前呼后拥,令人侧目,因头发上有几根红发,乡人给他取外号“红毛野猪。”为人奸酸刻薄,他立了个家规,间天一睡期,每逢睡期,红毛野猪,焚膏继晷,日夜继日吸食鸦片,大小老婆相陪,不接待任何宾朋故旧、此时门人报来,他一看片子,惊了一大跳,站了起来,招呼下人说:
“准备轿子t舵爷要见我!”
匆忙坐轿赶来。这夏奠言自吴佩孚垮杆后,失去了靠山,一直在家任团练练长,青年党中常委委员,夏华清死后,在家守着产业,其为人极其狠毒,他身材高大,脸白唇红。他那天闲坐家中无事,见丫环蒲桂芝端茶进书房,他刚看完《西厢记》的张生幽会崔鸳鸯一节,不由心中遐想,见丫环在四周来回走动,擦桌抹櫈,丫环也是有几分姿色,十七岁芳龄,从小便到夏家,当了丫环,服伺老爷夏华清,夏华清死后,服伺夏奠言,此时夏奠言双眼闪着使人害怕的冷光说:
“桂芝!过来!”
“老爷!小的不敢!”
“老爷喜欢你!”
“老爷……”
夏奠言伸出双手,喘着粗气,一步步地向她逼近……,桂芝惊骇地圆睁着双眼,她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如此可怕的神态,不晓得他要干啥?她惶惑地往后退,颤抖的声音里含着哭音说:
“老爷,求求你了……”
夏奠言猛地一步扑上去,像老鹰爪子般的双手把她抱住,按到床上,拉开她的双手,抓住他半掩的胞子襟,使力一撕,只听到噗喇一声响,桂芝胸襟被撕破了,露出半个白生生胸脯来,桂芝拼命挣扎,奈何夏二爷压着她似泰山压顶,桂芝动弹不得,夏二爷已是欲火烧身,顾不到许多了,一把便将桂芝衣裤脱得精光,桂芝吓得浑身发抖,已发不出声了,嘴唇顿时变得异常的苍白,浑身哆嗦着,一股泪水从她眼角往外涌出,双手捂面“哇”地一声哭了,夏奠言用手撑捂住她的嘴,凶神恶煞地说:
“不许哭……”
夏奠言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了裤子,桂芝还是死命挣扎,终于精疲力竭,无力地啜泣着,呻吟着……蓦然大老婆喊:
“桂芝!桂芝!这个死丫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老娘洗头也没个人来滔水。”
这夏奠言的大老婆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来到书房,见里面有哭声与动静声,知其不对,一脚踢开大门,大骂:
“你这个騒货,破鞋,原来在这里与老爷**,来人啦!”
夏奠言慌了手脚,赶紧起来,穿了衣服,说:
“哎呀!太太,喊啥子,我求求你了。”
夏家男女老少几十号人全都喊了出来,齐聚书房,可怜的蒲桂芝哭着想穿衣,大老婆劈头盖老一阵耳光,骂道:
“这个不要脸的骚货,胆大包天,青天白日竟敢偷我汉子,来人呀,把她吊在院子里,往死里打。”
“太太!求你了,不是我的错……”
夏奠言已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样子,几个佣人哪由蒲桂芝纷说,将其光身袒胸地呆在树上,大老婆操起一根黄精掍边打边骂,打得她哭叫声震天,谁知门人来报:
“老爷!金镇长有请!”
“好好!我去,我去!”
夏奠言似见了救星般一样,一溜烟地跑了出来,随着金镇长派去的人来到镇公所,终于脱了干系,只是那可怜的蒲桂芝被打得遍体鳞伤,大老婆方才罢休。
陈叔凡早已赶到镇公所,三人依次坐了下来,霍仁帆环视三人后说:
“各位皆是本镇之各望族的头人,还指望各位全力支持本人的工作,自中日战争以来,党国决心实行全面禁烟,凡本县属地以内,绝不容许有一茎烟苗出现,如有私行种植者,一经查出,或被告发,种烟之户将依法惩处,种地充公,当地保甲长等,将连并坐牢治罪。对鸦片吸食者重则坐牢,轻则罚款,怎么样?各位听明白没有?”
陈叔凡听罢拍案叫好说:
“如此这般便好,专员有所不知,这烟土的确害人不浅,凡我东溪殷实之家,无不吸食,吸食者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有的铤而走险,连沙罐都敲了,远的不谈,太平桥出门三里铺的桂香斋,本是个大绅粮,谁知吸食鸦片不到十年,便将近三百多石田产卖光,吸光,全家生计断绝,当了叫花子,老婆和几个儿女都由舅子收养,未遭饿死。有一个叫赵正先的农民,吃鸦片上瘾,无钱买烟,竟然四处抢劫,结果被我派人捉到,在文胜场被我亲手枪毙。”
那晓得罗次雍多坐一哈儿,就嗬嗨连天说:
“桂绅粮那点田,那够吃鸦片,不过鸦片也算个好东西,可以说是一剂万能灵药,百病皆治。”
“放屁!罗绅粮!我再杂服一遍,对吸食者重则坐牢,轻则罚款。”
夏奠言毕竟老奸巨滑,在旁不言不语,察颜观色,说:
“罗绅粮!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你那几个老婆又打架了。”
罗次雍又连打几个嗬嗨,连青涎口水都从嘴角里流了出来,此时烟瘾大发,加以饥火上蒸,更觉愁苦万状,痛苦万分,只好笑道:
“金镇长t大哥!夏大哥!陈大哥!失陪了,本人家中确属有事。”
众人看着他,他话一说完便溜出门去,上了滑杆说:
“快X去X去!”
夏奠言冷笑道:
“我敢打包票,红毛野猪这哈肯定是赶回去抽大烟。”
“一看就像个大烟鬼。”
“既然如此,我们来抓他个现行,奂明、乔志、兰青云、王善夫、金镇长再借五个团丁,立即赶到罗次雍处,把房子给围起来。”
红毛野猪罗次雍早已心如火燎,虚汗直流地赶到家中,下了滑杆,直奔床上,吼道:
“快点!快点!”
几个老婆见老爷回家,赶紧准备烟枪,划燃火柴,点上,罗次雍躺在床上猛抽几口,舒坦地出了一口气,方才舒服了。这边奂明他们迅速赶来。持枪打门吼叫:
“开门!开门!”
团丁们大喊,门人开门,奂明、乔志、兰青云一个箭步冲进房内,门人,丫环都吓一跳,见罗次雍抽得正好,乔志吼道:
“好个罗绅粮!光天化日,竟胆大包天抽鸦片,刚刚才说的话当耳边风了,绑起来!”
“兄弟!我悔过!……轻点,轻点”
几个团丁不由分说,将其五花大绑,大小老婆哭成一片,团丁们连推带拉,押到镇公所。霍仁帆吼道:
“罗次雍!你敬酒不吃罚酒。”
“霍大哥!我也是仁字号的弟兄……”
“不要说了,筒值丢我袍哥的脸,押下去,关进牢房。”
不由分说押进牢内,此事轰动东溪,烟鬼们一个个胆颤心惊,再也不敢公开抽鸦片了。罗次雍在牢中实在熬不过去,哭着在地下打滚。第二天,罗次雍第三房太太金贵花来求夏奠言,夏奠言见金贵花虽是个烟鬼,不过整日游手好闲,那肌肤也象雪一样白,不由欲火直烧说:
“罗兄弟的忙我是要帮的,不过金镇长、霍专员处要花几文钱打点打点。”
“夏大爷(几文钱就花几文钱,我家那个死鬼三天不抽,就要死人,你开个价,我回去找大姐商量。”
“打点霍专员,金镇长起码七千块大洋。”